“冰核藻-7号”的发现,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穹顶城市高层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希望是有了,但要把这实验室里微弱的绿光,变成能支撑数百万人活下去的实实在在的能源和食物,中间还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林征的特批权限开道,资源开始向新成立的“冰核藻项目组”倾斜。生命科学区划出了一大片实验室和培养区,工程师们忙着改造设备,优化光照和温度控制系统。王教授和他手下的研究员们更是像打了鸡血,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试图摸清这种神奇藻类的一切习性。
苏浅夏作为技术总负责,感觉自己像被放在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上。她不仅要协调各个部门,审核技术方案,还要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和……压力。
“苏顾问,咱们这第一批扩大培养的藻液,什么时候能产出足够的‘生物油’?供暖系统那边可等着米下锅呢!”负责能源的老张,几乎每天都要来催问进度,眼巴巴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夏姐,农业部那边问,藻类产出后的残渣,确定能作为高蛋白饲料添加剂吗?我们那边的合成肉培养基地就指望这个降低成本了!”项目组里负责对外联络的年轻姑娘,也整天被各种询问包围。
甚至连一向沉稳的李主任,也私下找到苏浅夏,语气凝重:“小苏啊,我知道你们需要时间,但……上面的压力也很大。削减生活区配给的通知下去后,下面怨声载道,治安事件多了两三成。林指挥那边顶得很辛苦,就等着你们这边出成绩,稳住局面啊。”
所有的期待,最终都汇聚成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了苏浅夏和整个项目组的肩上。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项目组全力攻坚,准备进行第一次中型规模培养试验的关键节点,一场谁也没预料到的危机,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那是凌晨三点,苏浅夏刚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囫囵睡了不到两小时,就被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猛地惊醒!不是火警,也不是治安警报,而是……能源核心区的低频共振警报!
她一个激灵爬起来,冲出办公室。走廊里已经乱成一团,红灯闪烁,人员奔跑。
“怎么回事?”她抓住一个匆匆跑过的能源部技术人员。
技术员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是……是三号能源舱!南极带回来的主能源棒之一!输出功率急剧衰减!稳定性参数正在崩溃!”
苏浅夏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三号能源舱!那是支撑穹顶城市小半能源供应的核心!如果它出了问题……
她跟着人流冲向能源核心区的监控室。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林征、李主任、能源部的负责人都在,所有人都死死盯着中央大屏幕上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曲线。
代表三号能源舱输出功率的曲线,正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直线下跌!旁边的稳定性指标更是早已跌破红线,疯狂闪烁着代表极度危险的黑色!
“报告!三号舱核心温度异常升高!冷却系统过载!”
“报告!能量输出波动已超过安全阈值!部分区域电网出现电压不稳!”
“报告!B区、C生活区供暖系统因输入能源不足,温度开始下降!”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监控室里的温度仿佛也跟着骤降了几度。
“原因!找到原因没有!”林征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锐利地扫过能源部的负责人。
负责人满头大汗,手指在控制台上都快敲出火星了:“初步判断……是能源棒内部材料在长期极限负荷和外部超低温环境下,出现了……出现了某种未曾预料的晶格脆化!导致能量逸散失控!妈的!南极那边的数据只说这玩意儿能用,没说过在这种鬼环境下连续高负荷运行会这样啊!”
“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林征打断他,“有没有应急方案?能不能稳定住输出?”
“正在尝试注入高浓度中子毒物,强制降低反应速率!但……但效果不确定,而且可能对能源棒造成永久性损伤!”负责人的声音带着绝望,“如果控制不住……最多……最多三个小时,三号舱就会彻底停堆!甚至……有熔毁的风险!”
三个小时!熔毁!
这两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一旦三号能源舱停堆,意味着穹顶城市将立刻失去近百分之三十的能源供应!生活区供暖将大面积中断,部分区域的照明和生命维持系统将被迫关闭,农业区的光照和温控也将受到严重影响!而如果发生熔毁……那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立刻启动所有备用能源!优先保障核心区域和生命维持系统!”林征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达命令,声音斩钉截铁,“通知所有区域,进入一级能源管制状态!非必要用电全部切断!”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几乎在同时,苏浅夏就感觉到头顶的灯光明显暗淡了一档,办公室和走廊里一些非主要的照明灯瞬间熄灭。窗外,原本灯火通明的城市街区,大片大片地暗了下去,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昏暗之中,只有少数关键区域还顽强地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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