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压缩。
那股自黑色晶骸残片中苏醒的气息,并非狂暴的冲击,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的“存在”的彰显。它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整个战场,所过之处,喧嚣凝固,杀意冰封。
冲向血骷崖的玄穹宗修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的狰狞尚未褪去,眼中却已充满了茫然与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他们感觉不到任何力量压迫,却仿佛赤身**地站在了某种亘古存在的“目光”之下,渺小如尘埃。
就连空中那四名金丹后期长老,包括惊魂未定的玄阴,也身形凝滞,周身澎湃的灵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这股气息的层次,远超他们的理解,甚至……隐隐凌驾于前方的烈阳真人!
烈阳真人那古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凝重,甚至是一丝……忌惮!他周身那煌煌如日的威压,在这股古老死寂的气息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不由自主地收敛、内蕴。他死死地盯着云烬雪身边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黑色残片,赤红的瞳孔深处,映照出那残片核心处缓缓亮起的、如同宇宙初开第一缕光的……纯粹暗金!
“这是……何物?!”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以他元婴期的修为与见识,竟完全无法看透这残片的来历!只感觉其中蕴含的“道”,与他所认知的天地法则格格不入,充满了极致的“终结”与“虚无”!
没有人回答他。
那枚晶骸残片缓缓悬浮而起,脱离了地面,飘至云烬雪的眉心之前。它不再震颤,而是散发出一种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吸引力。
濒临昏迷的云烬雪,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残存的意识被强行凝聚。她“看”到了那枚近在咫尺的残片,看到了其中那一点纯粹到极致的暗金光芒。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亲近与呼唤,从那光芒中传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迫切!
仿佛跨越了万古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她没有力量去思考,去抗拒。或者说,她内心深处,那与这晶骸力量同源的部分,早已做出了选择。
她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那残片缓缓贴近她的眉心。
接触的刹那——
没有痛苦,没有冲击。
只有一种……回归本源般的宁静与圆满。
那枚晶骸残片,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她的眉心识海!
轰!!!
云烬雪的识海,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原本因燃魂丹和反噬而千疮百孔、濒临破碎的识海,被一股精纯浩瀚、却又带着冰冷死寂的暗金洪流瞬间充满、修复、重塑!无数破碎的、关于“寂灭”本源的法则碎片,如同找到了主干的支流,疯狂涌入,与她之前的领悟快速融合、升华!
她的身体表面,那因为逆血丸而蔓延的霜白骤然停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重新化为乌黑!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诡异的暗金光泽,周身龟裂的伤口在暗金流光的缠绕下飞速愈合!一股远比她巅峰时期更加强大、更加深邃、更加接近规则本源的寂灭气息,从她体内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但这股力量,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不受控,而是带着一种内敛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掌控力!
她缓缓地,从地上悬浮而起。
双眸睁开。
不再是纯粹的冰寒与死寂,那眼底深处,仿佛有两轮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暗金星璇,倒映着诸天星辰的生灭,蕴含着万物归墟的终极奥义。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烈阳真人身上。
这一次,烈阳真人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是畏惧她的力量层级(此刻云烬雪的气息依旧未突破金丹),而是畏惧那目光中蕴含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位格”!
“你……究竟是谁?!”烈阳真人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他感觉,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已经不是刚才那个拼命挣扎的云烬雪,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可怕的存在借壳重生!
云烬雪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了右手。
不再是晶化的左臂,而是那只完好无损的右手。
指尖,一点暗金星芒悄然亮起。
随着这一点星芒的出现,整个坠龙渊的天地灵气瞬间变得紊乱、惰性,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性,朝着那绝对的“死寂”转化!天空中的大日焚天手残余的威能,如同遇到了天敌,光芒急剧黯淡,竟有自行崩溃消散的趋势!
她对着烈阳真人,以及他身后那庞大的玄穹宗战阵,轻轻一指。
没有神通名称,没有法则显化。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仿佛能将人的视线都吸入其中的暗金细线,自她指尖射出。
这道细线,无视了烈阳真人瞬间布下的层层叠叠、足以抵挡同阶元婴全力一击的太阳真火护盾,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仿佛它本身就存在于规则的层面,直接作用於……“存在”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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