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空间裂隙的感觉,远比幻海蜃楼的传送更加狂暴和令人不适。仿佛整个身体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充满碎冰的漩涡,被疯狂撕扯、挤压,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无处不在的空间乱流如同冰冷的剃刀,刮擦着护体灵光,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云烬雪死死咬着牙,《九幽镇魂印》运转到极致,艰难地抵御着这股可怕的空间之力。晶化的左半身在这种环境下反而传来一种诡异的“舒适感”,仿佛这里的混乱与死寂与其同源,但那蔓延的趋势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力量的消耗而隐隐加速。
就在她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猛地一亮,那股恐怖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砰!砰!砰!
三人先后跌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云烬雪踉跄着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她迅速抬头,规则之视本能地扫向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废弃已久的远古传送平台,建筑风格古朴蛮荒,巨大的石柱大多已经断裂倾颓,上面爬满了发出幽蓝色微光的苔藓。天空是诡异的暗紫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如同血管般蠕动的极光弥漫天际,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一种更原始的、狂暴的星辰能量波动,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而充斥着一种能侵蚀灵力的诡异射线。
“咳咳…每次走这破道都这么要命…”鬼手一边抱怨着,一边利落地翻身跃起,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幽暗光线下如同夜枭。
萧悬早已无声无息地站定,墨色衣袍在诡异的极光下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那狂暴的传送对他毫无影响。只是他那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又透明了几分,周身那股清冷孤高的气息愈发凛冽。
“这里已经是黑湮风带外围。”萧悬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一如既往的平淡,“抓紧时间恢复。一炷香后出发与文先生他们汇合。”
云烬雪默默点头,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全力运功化解药力,压制伤势和晶化。在这里,每一分力量都至关重要。
鬼手则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附近的断壁残垣中,显然是去布置警戒和探查周围环境了。
一炷香后,鬼手返回,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萧悬一言不发,身形飘动,向着一个方向疾行而去。他的速度极快,却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总能精准地避开地面上隐藏的能量陷阱和不时袭来的、无声无息却能削金断玉的空间裂缝。
云烬雪和鬼手紧随其后。云烬雪将规则之视发挥到极限,艰难地跟上萧悬的速度,同时不断预判着危险。她发现,萧悬选择的路径看似曲折,却往往是能量最稳定、空间裂缝最少的“安全通道”,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
如此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更加残破的宫殿群废墟。在一处相对完好的、有着巨大穹顶的残破大殿内,隐约有微弱的光芒闪烁。
萧悬毫不犹豫地掠入其中。
大殿内,两道身影立刻迎了上来。
其中一人,身着洗得发白的文士长衫,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三缕长须,眼神温润中透着睿智,手中还握着一卷古朴的玉简,正是“文先生”。他见到萧悬,恭敬行礼:“主上。”目光随后落在云烬雪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温和地点了点头。
另一人则是个少年模样,看起来机灵跳脱,眼睛咕噜噜乱转,带着好奇和兴奋打量着云烬雪,正是“小六子”。他激动地差点喊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林…呃…您没事太好了!”
看到这两人,云烬雪心中微微一定。文先生气息沉凝,虽看似文弱,但神识之力恐怕极为强大。小六子则修为不高,但那股机灵劲和似乎天生对危险敏锐的直觉,在这种地方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加上深不可测的萧悬和擅长机关阵法、潜行刺探的鬼手,这样一支小队,确实具备了闯荡归墟之眼这种绝地的可能。
“情况如何?”萧悬直接问道。
文先生神色一肃,快速回道:“根据主上提供的地图和属下近日观测推算,通往归墟之眼最近的一条‘静默小径’将在三个时辰后进入相对稳定期,可持续约六个时辰。这是最佳进入窗口。但小径入口附近,有‘虚空掠食者’族群活动的迹象,需万分小心。”
虚空掠食者?云烬雪心中一凛。她在古籍中见过记载,那是一种生存在空间裂隙附近的可怕生物,无形无质,能吞噬灵力神魂,极难对付。
“无妨。”萧悬语气不变,“按计划行事。鬼手前导探路,文先生居中策应,解析路径规避风险。小六子,你的‘灵觉’负责预警异常空间波动。她——”他目光转向云烬雪,“你跟在我身边,规则之视全力辅助,标识能量陷阱与空间节点。”
命令简洁清晰,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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