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的石室,彻底沦为一座冰冷的坟墓。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蚀灵寒煞永无止境地嘶鸣,以及身体内部那场缓慢而残酷的消亡。晶化的蔓延并未因萧悬的承诺而停止,那琉璃般的死寂已然侵占了左胸大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心脉,带来令人窒息的冰冷与刺痛。后背的伤口在寒煞侵蚀下恶化腐烂,若非《九幽镇魂印》勉强吊住最后一丝生机,她早已化为一座冰雕。
云烬雪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意识时而清晰,疯狂推演着《烬雪诀》与《九幽镇魂印》的每一种可能变化,试图找到延缓晶化的方法;时而模糊,沉沦于血海深仇的噩梦与冰冷死亡的预感交织的幻境。
她在等。用全部的意志力在等。
等待那渺茫的、不知何时会来的讯号。
这期间,戒律堂的人来过两次。一次是例行公事的巡查,隔着石门询问状况,语气冷漠。另一次,则带着明显的审问意味,反复盘问秘境中的细节,特别是关于那“黑衣魔人”和“一次性符箓”的来源,言语间步步紧逼,显然受到了苏清漪那边的持续压力。
云烬雪以不变的虚弱和之前那套说辞应对,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将所有疑点再次推向“神秘魔道势力”的阴谋和自身的“不幸遭遇”。问话者最终一无所获,悻悻而去。
她能感觉到,石室外的禁制似乎加强了几分。苏清漪的耐心正在耗尽,玄穹宗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无尽的寒冷和死寂彻底吞噬时——
那枚紧贴在心口、毫无动静的传讯玉简,再一次,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的波动,比上一次更加清晰,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禁制的锐利!
云烬雪几乎冻结的心脏猛地一跳,涣散的神识瞬间凝聚!
玉简之上,幽光微闪,却没有浮现字迹,而是传递过来一幅极其复杂的、由神念直接勾勒出的三维路径图!那路径蜿蜒曲折,深入一片被标注为极度危险、空间破碎、能量混乱的区域,最终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归墟之眼!
同时,一股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三日后,子时,后山废矿洞,第七裂隙。鬼手接应。」
信息简短至极,却让云烬雪精神大振!
萧悬果然做到了!他不仅送来了具体的路径,竟然还能将人手安排进戒律堂看守森严的后山!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以神识回应:「收到。」
玉简光芒熄灭,再次沉寂。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种,在这冰冷的绝境中重新点燃。
三日后……她必须撑到那个时候!
接下来的三天,是云烬雪有生以来最为煎熬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碾过。她不再试图压制晶化,而是将全部的心神和残存的力量,都用来维系心脉的最后一点生机,对抗着蚀灵寒煞的侵蚀,等待着那个唯一的逃生窗口。
期间,又有一波戒律堂弟子前来,似乎得到了什么新的指令,语气更加不善,甚至隐隐透出要用刑的意味。
云烬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此时用刑,她必暴露无疑!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
“且慢!”
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在石室外响起。
云烬雪规则之视悄然外放,只见来人竟是外门藏书阁那位须发皆白、眼神温润的老者(曾在小比时关注过她)!他身边还跟着一名戒律堂执事。
“穆长老?您怎么来了?”负责审问的弟子显然认得这位老者,态度恭敬了不少。
穆长老抚着长须,目光扫过石室,淡淡道:“此女涉及一桩旧案,老夫需问她几句话。再者,看她这般模样,怕是也经不起折腾了。若真死在这里,苏师侄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那戒律堂弟子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挥挥手,带着人暂时退开了。
云烬雪心中惊疑不定。这位穆长老为何会在此刻出现?是巧合?还是……
石门外安静下来。穆长老并未与她交谈,只是在外停留了片刻,仿佛真的只是来询问旧案,随后便脚步声渐远。
这场意外的解围,让她得以熬过了最后的关键时期。
第三天,子时。
思过崖的寒风呼啸更甚。
云烬雪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深处一抹冰冷的锐光一闪而逝。她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几乎彻底僵硬的右半身,将怀中那块以破布层层包裹的归墟石板碎片紧紧缚在身后。
时候到了!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寒气,《九幽镇魂印》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将那蔓延到心脉边缘的晶化死气强行逼退一寸!一股榨取生命本源换来的、微弱却炽烈的力量瞬间流遍全身!
就是现在!
她并指如刀,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烬火之力(冒着晶化加剧的风险),猛地点向石门禁制的一处极其隐晦的、规则之视早已洞察的能量节点——那是萧悬传来的路径图中标注的、此处禁制因年久失修而产生的微小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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