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照天墟 第19章 砺刃初·寒潭暗影

寒山剑宗的山门，并非隔绝风雪的屏障，而是踏入了一片更为森严、更为浩瀚的冰寒世界。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比外界更为精纯、也更为霸道的冰属性灵气，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无孔不入地侵袭着每一个初来者的躯体。巨大的黑色寒铁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隔绝了来路，也彻底斩断了退路。

云烬雪（林寒）站在门内的巨大广场上，深灰色的斗篷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撕碎。她微微佝偻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肺腑的痛楚和冰寒入骨的刺痛。左臂依旧僵硬地垂着，包裹着破烂兽皮的部位，触感冰冷沉重，颈侧那新蔓延的一丝灰白晶化纹路，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毒蛇的信子，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

广场由巨大的、切割整齐的玄冰石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和四周巍峨耸立、如同无数柄出鞘利剑般的冰峰。这些冰峰直插云霄，峰顶隐没在翻涌的风雪云雾之中，散发出古老、沧桑、以及令人心悸的凛冽剑意。更远处，依着山势，层层叠叠地分布着无数冰雕玉砌般的殿宇楼阁，飞檐斗拱，在风雪中沉默矗立，如同蛰伏的巨兽。浓郁的灵气汇聚成肉眼可见的淡淡冰蓝色雾气，在建筑群间流淌，却也带来了更加刺骨的寒意。

这里是剑的世界，冰的国度。肃杀、冰冷、等级森严。

幸存的七十八名试炼者，如同被飓风刮散的落叶，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广阔的广场上。许多人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冰冷的玄冰石面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或劫后余生的啜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味和绝望的气息。

“肃静！”

一声冷喝如同冰锥凿地，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只见江岳峰长老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广场前方一座高耸的冰台之上。他负手而立，身形瘦削却挺拔如剑，灰色的衣袍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脚下的冰台、身后的剑峰融为一体。那股属于金丹修士的冰冷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弥漫开来，让所有试炼者都感到呼吸一窒，本能地低下头颅，噤若寒蝉。

“此地，乃寒山剑宗外门‘砺剑坪’。”江长老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尔等既已通过入门三关，便算半个寒山弟子。然，此非终点，仅为起点。”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狼狈不堪的人群，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

“寒山剑宗，以剑立宗，以寒淬心。此地灵气酷烈，非坚韧不拔、心志如铁者，难以久存，更遑论问道长生！”他的话语如同冰锤，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尔等需牢记三点：”

“其一，**戒律如山！** 外门《寒山戒律》稍后自会发放，触之即惩，轻则鞭刑苦役，重则废去修为，逐出山门，乃至……神魂俱灭！”最后四字，带着森然杀气，让不少试炼者打了个寒颤。

“其二，**资源自取！** 宗门提供基础功法、住处、最低保障之辟谷丹。其余一切——灵石、丹药、法器、功法进阶篇、乃至名师指点——皆需尔等以宗门贡献点换取！贡献点何来？完成宗门任务、上交天材地宝、或于月比、年比中崭露头角！”

“其三，**强者为尊！** 外门弟子逾万，竞争无处不在，残酷远胜试炼！莫要妄想宗门庇护弱者！此地，只认实力，只敬强者！是龙是虫，是登天梯还是踏脚石，全凭尔等自身！”

冷酷的现实如同冰水，浇灭了部分人心中残存的侥幸与幻想。寒山剑宗，绝非想象中的仙家乐土，而是另一个更为残酷的生死斗场！

“现在，随外门执事登记造册，领取身份玉牌、基础物资，分配居所。”江长老言简意赅，说完便不再看众人一眼，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灰色流光，消失在远处风雪笼罩的殿宇群中。

他离开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才稍稍减轻。几名穿着深蓝色劲装、袖口绣有银色小剑图案的外门执事，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开始组织混乱的人群。

云烬雪强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左臂的冰冷僵硬，随着人流，缓慢地挪向广场边缘一座相对低矮的冰殿——外门庶务殿。

登记的过程冰冷而机械。一名面色刻板的中年执事坐在冰案后，头也不抬，声音平板无波：

“姓名。”

“林寒。”云烬雪的声音沙哑虚弱。

“籍贯。”

“北域，散修。”这是她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修为。”

“……炼气三层。”她刻意将境界压低了至少两层，气息也调整得极为虚浮不稳。规则之视下，她体内灵力本就因重伤和伪装而混乱不堪，刻意压制下，除非金丹修士仔细探查，否则极难看穿虚实。

“伸出手。”

云烬雪心中微凛，但面上不动声色，缓缓伸出右手（刻意避开了晶化左臂）。执事取出一枚巴掌大小、刻满符文的冰蓝色玉牌，在她掌心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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