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宗,问仙台。
万丈云海被初阳染作熔金,九重玉阶之上,琉璃瓦折射着冰冷天光。仙鹤清唳掠过蟠龙柱,浮空莲台托着各派观礼修士,衣袂飘举间,尽是仙家气象。所有人的目光,却都死死钉在白玉高台中央那一道素白身影上。
云烬雪跪在冰冷的阵纹里。
墨色长发被冷汗浸透,凌乱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那身象征玄穹宗首席弟子身份的月白云纹法袍,此刻沾满尘土,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剑。唯有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几步之外并肩而立的两人——她的未婚道侣凌风,和她视若亲姐的师姐苏清漪。
“云烬雪!”凌风的声音裹挟着灵力,响彻问仙台,清越如玉石相击,此刻却淬满冰渣,“身负宗门厚望,受授无上真传,不思报效,反暗通北境魔族,窃取宗门秘典!更兼身负邪骨,污秽仙源,坏我玄穹道基!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他手中高举一枚留影玉符,灵力激发,光影浮动:画面中,一个模糊身影披着斗篷,在月色下与几个魔气森森的人影交接玉简。那身影的侧脸轮廓、腰间一枚不起眼的冰晶佩饰,赫然属于云烬雪!
“邪骨?”云烬雪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碾出血沫,目光却锐利如刀,直刺凌风,“凌风,我与你自幼定亲,同修百年!苏清漪,我视你如至亲,数次为你挡下致命杀劫!这便是你们回报我的?用这拙劣幻术,构陷我通敌?污我灵骨为邪祟?!”
她的视线扫过凌风身旁的苏清漪。苏清漪一袭水绿罗裙,姿容清雅如空谷幽兰,此刻正微微垂首,露出一段脆弱白皙的颈项,眼角微红,泫然欲泣,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心与失望。唯有云烬雪看清了,那低垂眼睫下,一闪而过的、淬毒的得意。
“冥顽不灵!”凌风俊朗的面容覆上一层寒霜,眼中再无半分昔日情意,只剩下冰冷的决绝,“若非清漪师妹心细如发,察觉你灵力运转时隐有魔气侵蚀道基之兆,暗中查探,岂能揭穿你这等狼子野心!你那‘耀世灵骨’,不过是魔种寄生,诱你入魔的饵食!今日若不拔除,他日必成我玄穹大患,祸延苍生!此骨,留不得!”
“为宗门计,为苍生计!”凌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执法长老何在?行刑——剜骨!”
“遵少宗主令!”两名身着玄黑铁甲、面覆恶鬼面具的执法长老应声而出,步伐沉重如擂鼓,踏上高台。一人手中托着一个寒玉冰盘,盘内整齐排列着数件器物:一柄薄如蝉翼、刃口泛着幽蓝寒光的弧形骨刀;几枚细长如针、尾部连着金丝的水晶长钉;一把小巧却狰狞的、布满细密倒刺的银钩。
冰冷的器械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刺痛了云烬雪的眼,也冻结了台下所有观礼者的呼吸。剜骨!这是玄穹宗对付罪大恶极、身负异种邪物叛徒的极刑!百年未曾动用!
“不——!”云烬雪目眦欲裂,体内残存的灵力本能地疯狂涌动,试图冲破压制她的封灵法阵。淡金色的灵光在她周身明灭闪烁,如同困兽最后的挣扎。然而法阵光芒大盛,无形的锁链瞬间收紧,勒入她的皮肉筋骨,将她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按住她!”执法长老厉喝。
两名力士上前,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她的双肩,将她上身狠狠按伏下去,脊柱被迫弯曲,显露出后心命门的位置。冰冷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法袍传来,是那柄骨刀的刀尖!
“凌风!苏清漪!你们不得好死——!”云烬雪的嘶吼撕裂了问仙台上凝滞的空气,带着滔天的恨意与绝望。
回应她的,是苏清漪一声压抑的、充满“不忍”的啜泣,和凌风毫无波澜的冰冷命令:“动手。”
嗤——!
骨刀精准地划开了云烬雪后心的法袍与皮肉。没有想象中喷涌的鲜血,刀锋过处,只留下一道极细、极深的冰蓝色血线,瞬间被刀上附带的寒冰之力冻结。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却如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云烬雪的每一寸神经!那痛苦并非仅作用于肉身,更直接撕扯着她的神魂!
“呃啊——!”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石,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顺着苍白的下颌蜿蜒滴落,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绽开刺目的红梅。冷汗如瀑涌出,浸透重衫。
执刀长老眼神冷酷如磐石,手腕稳如机械。刀锋沿着脊柱中线,缓慢而坚定地向下切割、分离。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起。云烬雪的身体在铁钳的压制下依旧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那深入骨髓的刀口,带来新一轮地狱般的折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刀刃在自己最脆弱、最重要的脊柱上滑动、切割,剥离着筋肉与骨骼的连接!
“髓玉钉!”执刀长老低喝。
另一名长老立刻捻起一枚细长的水晶钉,尾部金丝在阳光下闪耀。他眼神精准,手腕一抖,那枚髓玉钉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钉入云烬雪脊柱上一个特定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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