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岛主：从零开始的文明 第60章 察微知着辨凶吉，沃土暗涌新危机

那两个黑齿部落少年被暂时安置在村落边缘一座闲置的土窖里，由两名猎手看守。程然下令给了他们一些烤熟的芋头和清水。起初，他们如同受惊的幼兽，蜷缩在角落，对食物充满警惕。但在饥饿的本能驱使下，最终还是狼吞虎咽起来。

程然没有急于审问，他需要更多观察。他站在土窖外不远处，目光敏锐地扫视着这两个少年。他们的指甲缝隙里塞满了黑泥，手脚有长期劳作的茧子，但并非战士惯常持握武器形成的特定部位老茧。他们的眼神虽然恐惧，却缺乏那种经年累月杀戮形成的麻木与凶戾。

“他们更像是……奴隶，或者最底层的劳力。”程然对身旁的孟婷和阿莱低声说出自己的判断，“‘大牙疯了’，如果骨斧的翻译没错，黑齿部落内部很可能发生了剧烈动荡。”

孟婷点头赞同：“如果他们的核心出了问题，或许是我们了解对方，甚至化解一部分威胁的机会。”

程然沉吟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阿莱，加派巡逻队，重点关注西北方向，尤其是夜间。我担心，部落的内乱可能会驱使更多这样的逃亡者，或者……更疯狂的东西涌向我们这边。”

接下来的几天，程然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部落的生存技能提升和防御完善上。记忆的缺失并未影响他在这方面的敏锐，反而让他更加专注于当下的需求。

他带着一队猎手和妇女，来到部落附近一片茂密的竹林。

“竹子是好东西，”程然一边用石斧砍伐着选中的粗壮竹竿，一边讲解，“中空的竹节可以制作水壶、容器，甚至引水的管道。坚韧的竹皮能编织筐篓、席子，劈开的竹篾可以捆绑、制作弓箭。”他亲自示范，如何选择年份合适的竹子（太嫩易裂，太老过硬），如何在竹节处巧妙下斧以避免劈裂。

他还教会大家辨认几种特定的藤蔓——那些表皮粗糙、纤维极长的种类。“这种藤蔓，浸泡捶打后，纤维比兽筋更耐腐蚀，是制作弓弦和绳索的上好材料。”他指导着人们如何采集、处理这些天然资源。

在指导制作一批新的箭矢时，他改进了箭羽的安装方法。“羽毛不是随便粘上去就行，”他拿起一片精心修剪过的禽类翎羽，“要选翅膀或尾部的硬羽，修剪成合适的形状，然后对称地粘在箭杆尾端两侧。角度要一致，这样才能保证箭飞出去不偏不倚。”他甚至用泥土捏了一个简单的夹具，用来固定箭杆和羽毛，使得制作过程更加标准和快捷。

这些看似琐碎的知识，一点一滴地汇聚起来，显着提升了部落的生产效率和生存能力。族人们看着手中制作精良的工具和武器，对程然的信服与日俱增。他虽不言不语，却用行动重新构筑起“智慧”的具象。

孟婷则专注于那几十株即将成熟的“史前小麦”。她几乎日日守在田边，仔细观察着麦穗的变化。她发现，有些麦株的叶子出现了细微的黄斑，这引起了她的警觉。

“可能是缺肥，也可能是……病害。”她找来程然和伊姆长老。程然蹲下身，仔细查看叶片和根部的土壤，他虽然记不起具体的植物病理知识，但一种直觉告诉他，这并非简单的养分问题。

“把这些有斑点的植株和周围健康的泥土隔离开。”他提出建议，“用石灰石粉（他们之前烧制陶器时发现的伴生矿）撒在病株周围，看看能不能阻止蔓延。另外，收获时，这些有斑点的麦穗要单独存放，绝不能留作种子。”

这是最朴素的隔离与防疫思想，源于对自然规律的观察和敬畏。

期间，程然又去看了几次那两个黑齿少年。他让人撤去了明显的看守，只在远处留意，并故意“遗忘”一些打磨石器或修补皮甲的活计在土窖附近。他发现，那个稍大点的少年，偶尔会偷偷观察族人劳作，眼中流露出好奇，甚至……一丝笨拙的模仿意图。

程然没有点破，只是让孟婷在给他们送食物时，尝试用更简单的词汇和手势交流，并放下一两块未经打磨的燧石和废皮料。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负责在西北方向最高处了望塔值守的猎手，发出了代表“紧急情况”的连续短促哨音！

所有人心头一紧！

程然、孟婷和阿莱立刻登上塔楼。顺着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北群山的方向，一股浓密的、不同于寻常炊烟或雾气的黑黄色烟柱，正滚滚升起，直冲云霄！那烟柱的范围很大，仿佛覆盖了整片山峦，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气息。

“那不是山火，”阿莱脸色凝重，“山火的烟没这么黑，也没这么……集中。”

“是黑齿部落的方向吗？”孟婷问。

骨斧也被叫了上来，他眺望着那烟柱，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抽搐，眼中充满了惊惧：“是……是他们老巢那边！但这烟……不像是在烧林子，倒像是……像是在烧什么东西！很大的东西！难道……‘大牙’真的疯了，在烧自己的营地？”

程然眉头紧锁，凝视着远方的烟柱。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类似景象的记忆，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他。这异常的景象，结合之前逃亡少年的信息，预示着那片区域正发生着剧变。而这剧变产生的涟漪，很可能会波及到刚刚站稳脚跟的他们。

“加强所有方向的警戒，尤其是西北隘口。”程然沉声下令，“巡逻队收缩范围，避免与不明情况的大股势力接触。阿莱，挑选几个最机灵、最擅长伪装的猎手，前出到安全距离，远远观察烟柱区域的动向，有任何发现，立刻回报，绝不允许靠近！”

他顿了顿，看向孟婷和骨斧：“我们得想办法，从那两个少年嘴里，知道更多关于‘大牙’和黑齿部落现在的情况。越快越好。”

未知的浓烟如同悬在天边的巨大问号，也如同敲响的警钟。刚刚迎来短暂安宁的金瞳部落，再次被外部世界汹涌的暗流所裹挟。程然站在塔楼上，清瘦的身影在风中显得异常挺拔，他失去的过去或许无法找回，但他必须运用一切现有的知识和直觉，带领族人在危机四伏的沃土上，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