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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脉菌那柔和交织的乳白与淡蓝光晕，在昏暗的石洞内静静流转，如同暗夜中一缕来自大地深处的纯净呼吸。孟婷苍白的脸上，因这意外发现而焕发出久违的、近乎虔诚的光彩。她不顾塔克长老的劝阻，执意要立刻开始研究。
“这东西……是希望，是这片土地还未完全屈服于污染的证明！”她小心地捧着那簇温润如玉的菌株，指尖能感受到其内部那种奇特的、对混乱能量既排斥又吸附、进而转化为温和稳定波动的特性。这远比蓝铁藻单纯地吸附钝化要精妙得多，更像是一种主动的“消化”与“转化”。
她让助手取来各种器皿和检测工具。首先测试其对不同性质能量的反应。将一丝微弱的、模拟星舰能量的灵纹波动靠近，石脉菌的光晕会微微收缩，菌体表面分泌出极少量透明粘液，将那波动“包裹”并迅速同化，光晕随即恢复，甚至更明亮一分。而将纯净的晶髓能量靠近时，菌株则舒展“枝叶”，光晕流转加快，仿佛在欢愉地“呼吸”。
“它能辨别能量性质！排斥并转化污染，亲近并吸收纯净！”孟婷激动得声音发颤。这特性若能大规模培育并应用，或许真能成为净化被污染土地、甚至干扰星舰单位能量循环的关键！
她立刻尝试培育。将石脉菌小心分株，分别栽种在几种不同的基质中：普通的土壤、富含矿物的土壤、以及从洞穴带回的、沾染了污染能量的碎岩。结果令人振奋——在富含矿物的土壤中，石脉菌生长最快，光晕最稳定；在沾染污染的碎岩上，它起初生长缓慢，但菌体分泌的粘液会逐渐将岩石表面的污染能量“剥离”转化，随后生长速度加快；而在普通土壤中，则生长平平。
“它需要特定的矿物质作为‘营养’，并以污染能量为‘刺激’或‘额外养料’！”孟婷快速记录着。这简直是为净化被星舰能量污染的土地而生的天然盟友！
与此同时，程然仔细研究了赵虎带回的洞穴内部简图和那个诡异符阵的临摹。简图勾勒出了洞穴的大致结构：入口通道、巨大培育坑洞、以及几条未知的岔道。符阵的临摹则让他眉头紧锁。那些扭曲的纹路，确实与青黑色石板的部分纹路形似，但充满了邪恶的倒置与掠夺意味，如同将一首庄严的颂歌改成了渎神的咒语。
“这个符阵，很可能就是操控或强化洞穴内能量循环、连接污染地脉的‘节点’之一。”程然指着临摹图上那个明显的凹陷，“这里原本镶嵌的东西，或许是核心控制器，或者……某种能源。被取走了？还是毁坏了？”
“赵虎说那里能量波动残留很剧烈，不像是自然毁坏。”坚爪在一旁补充道。
程然沉思片刻，一个计划逐渐清晰。“我们不能等敌人修复或加强这个节点。石脉菌的发现给了我们新的武器。我需要一支队伍，再次进入洞穴，完成两件事：第一，尽可能多地采集石脉菌母株和富含矿物的基质，带回来培育；第二，设法破坏那个符阵节点，或者至少进行干扰，延缓敌人的进度。”
这次任务，比单纯的侦察更加危险。不仅要深入虎穴，还要进行破坏和采集。
“我去！”赵虎立刻请命，他熟悉洞穴内部情况。
“不，你伤势不轻，需要休息。”程然否决，目光扫过众人，“这次我亲自带队。”
众人一惊，连塔克长老都欲言又止。程然左臂伤势未愈，记忆也未完全恢复，亲自涉险太过冒险。
“我对能量的感应正在恢复，能更好地判断石脉菌生长点和符阵弱点。而且，”程然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有些决定，需要在现场做出。赵虎，你留守营地，协助坚爪防御。孟婷需要什么矿物，立刻组织人手在营地附近寻找类似矿脉。”
他看向孟婷：“你需要多少石脉菌才能开始大规模培育试验？对矿物基质有什么具体要求？”
孟婷压下对他安危的担忧，快速回答：“至少需要五到六簇健康的母株，最好来自不同区域。矿物基质……富含石英和少量金属矿物的最好，类似之前铺设蓝铁藻沟渠用的那种。”
程然记下，转头开始挑选队员。他需要精干、灵活、且具备一定能量感知或植物辨识能力的人。最终选定了四名战士：两名是上次跟随赵虎探查的老手，熟悉洞穴环境和猎杀蛛的应对；一名是营地内对矿物最有研究的老工匠；还有一名是年轻但精神力敏锐、曾协助孟婷进行过灵纹试验的女子。
准备时间只有半天。队员们检查武器，准备特制药箭、蓝铁藻粉末、照明工具、采集菌株和矿物的容器工具。孟婷赶制了几枚小型“灵纹探针”和“净化符石”（以石髓菇孢子为基础，希望能与石脉菌共鸣），交给程然和那名精神力敏锐的女子。
临行前，孟婷将一个小皮囊塞进程然手里，里面是她连夜用石脉菌分泌的粘液混合石莲花汁液、蓝铁藻精华调制的特殊药剂。“如果遇到强烈的能量污染或侵蚀，这个或许能提供一些保护。小心。”
程然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将皮囊仔细收好。
第二次洞穴探索，在午后光线相对较好的时候开始。程然打头，五人身形没入那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入口。
洞穴内的景象与上次相比，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但气氛更加压抑。那种“沙沙”的爬行声若隐若现，显然猎杀蛛并未放弃这片领地。程然示意队伍放轻脚步，利用灵纹探针和队员的精神感知，提前规避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
他们首先前往发现石脉菌的那条岔道。沿途，程然注意到岩壁上一些上次未曾留意的、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散发着微弱的污染波动。“是污染地脉的‘毛细血管’？”他心中凛然。
岔道内，那簇石脉菌依旧生长在岩缝中，光晕柔和。老工匠仔细检查了周围的岩层，确认富含石英和少量赤铁矿，正是孟婷所需。他们小心地采集了三簇最健康的母株和大量基质土壤，装入特制的透气皮囊。
“继续，去主坑洞那边看看，应该还有更多。”程然低声道。
队伍向主坑洞方向摸去。靠近那片巨大空间时，压抑感陡增。坑洞边缘的肉质管道似乎比上次更加“活跃”，暗红光芒流淌得更快。而那个巨大的诡异符阵处，传来了不同于以往的、有规律的微弱嗡鸣声！
程然示意队伍隐蔽在通道拐角，小心探头观察。只见符阵中心的凹陷处，虽然依旧空着，但周围镶嵌的发光晶体正以某种节奏明灭，数条细小的、如同电路般的暗红色能量线，正从符阵边缘蔓延出来，试图连接周围几条破损的肉质管道，仿佛在进行缓慢的自我修复！
“它们在尝试修复节点！”程然心中一沉。必须阻止！
他观察着符阵的结构和周围的守卫情况。坑洞附近游荡着七八只猎杀蛛，但更让人在意的是，在符阵正下方的坑洞边缘阴影里，似乎趴伏着一个更大的、一动不动的暗影，散发着比猎杀蛛更强的能量波动。
“是休眠的守卫？还是未完全培育出来的东西？”程然快速权衡。直接破坏符阵必然惊动所有守卫，风险极大。或许可以利用石脉菌的特性……
他招来那名精神力敏锐的女战士，将孟婷制作的“净化符石”和一小包石脉菌粉末交给她。“你悄悄绕到侧面，尽可能靠近符阵，但不被发现。将石脉菌粉末撒在符阵边缘那些新生的能量线上，然后用净化符石尝试干扰最亮的那几颗晶体。我们在这里制造动静，吸引守卫注意。”
女战士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身形如同灵猫般，借着岩壁的阴影和坑洞边缘的乱石，悄无声息地开始迂回。
程然则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坑洞另一侧几只聚在一起的猎杀蛛。两名老手会意，取出涂有麻痹药剂的吹箭。
“准备……行动！”
“噗噗！”两支吹箭无声射出，命中两只猎杀蛛。药剂迅速生效，那两只蜘蛛发出短促的嘶鸣，动作僵直，引起了旁边同类的骚动。
就在猎杀蛛被吸引的瞬间，女战士已成功潜到符阵侧面一块凸起的岩石后。她迅速将石脉菌粉末撒向那些新生的暗红能量线。粉末接触的刹那，能量线的光芒明显一滞，变得不稳定起来！紧接着，她激活净化符石，对准符阵上两颗最明亮的晶体！
符石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与石脉菌粉末的淡蓝光晕交织，笼罩向那两颗晶体。晶体剧烈的明灭了几下，发出的嗡鸣声变得杂乱！
“嘶——！！！”
坑洞阴影中，那个一直不动的庞大暗影猛地抬起了“头”！那是一只体型比普通猎杀蛛大上一倍、甲壳呈现暗金与血红交织、复眼如同燃烧炭火的精英猎杀蛛！它显然被符阵的异常和同类的骚动彻底惊醒，发出一声暴怒的嘶鸣，六足蹬地，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女战士藏身的方向扑来！
“暴露了！撤！”程然立刻下令，同时率先冲出藏身处，掷出手中的青铜短矛，射向那只精英猎杀蛛，为女战士争取时间！
女战士毫不恋战，转身就跑。程然和其他队员也迅速向洞口方向撤退，边退边用特制药箭和蓝铁藻粉末阻滞追兵。
精英猎杀蛛的速度太快，转眼就追到了近前，刀锋般的前肢狠狠劈向队伍末尾的程然！程然侧身险险避开，左臂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咬牙挥动右手的青铜剑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元首！”两名战士返身来救。
混乱中，程然瞥见那只精英猎杀蛛的胸腹甲壳连接处，有一小片区域颜色略浅，且随着它的愤怒，那里有幽蓝的能量光芒急促闪烁。
“节点？！”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将怀中孟婷给的那个皮囊掏出，用牙齿扯开系绳，将里面粘稠的混合药剂，奋力掷向那处浅色区域！
“啪！”皮囊砸中甲壳破裂，药剂糊在了那处连接缝上！
“嗤——！！！”
刺耳的腐蚀声和能量紊乱的爆鸣同时响起！精英猎杀蛛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那处甲壳连接缝猛地腾起大股混杂着淡金、淡蓝与幽蓝的浓烟，它整个前半身动作瞬间扭曲失衡，轰然撞在旁边的岩壁上，碎石纷飞！
“快走！”程然顾不上查看战果，在队员的搀扶下，与其他成员一起，拼命冲向洞口。
身后，洞穴深处传来精英猎杀蛛疯狂的咆哮和更多猎杀蛛汇聚的“沙沙”声，但似乎没有立刻追出。或许是符阵的干扰和精英单位的重创，让它们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当一行人带着采集的石脉菌、矿物基质，以及满身的伤痕和疲惫冲出洞穴时，夕阳（暗红的天光）正将最后一抹余晖吝啬地洒在焦土上。
代价是两名战士轻伤，程然左臂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但他们的收获，远大于此。
孟婷急切地迎上来，看到程然的伤势，眼眶一红，却强忍着先检查带回的石脉菌样本。当她看到那几簇生机勃勃的母株和优质的矿物基质时，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够了……足够了！”她喃喃道，随即目光坚定地看向程然，“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或许就能拥有第一批‘净化武器’，和一片……真正属于我们的、干净的土地。”
程然靠坐在一块石头上，任由塔克重新处理伤口，望着洞穴方向，又看了看孟婷和她怀中发光的菌株。
破坏已经开始，希望正在培育。下一轮更激烈的碰撞，或许就在这三天之后。但这一次，他们将不再仅仅是被动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