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号”的损失与两名精锐猎人的牺牲,如同阴云笼罩在盘古城上空,但随之带回的关于海藻族巢穴的情报与那块标记着“燃烧之石”矿脉的薄石片,却又在阴霾中撕开了一道充满风险与机遇的裂缝。
议事厅内,油灯的光芒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随着火焰微微晃动。那块石片地图被置于中央,程然、阿莱、鹰眼、岩爪、孟婷、塔克等核心成员围坐,气氛肃杀。
“海藻族占据此矿,其蓝色火焰恐怕不仅用于照明,或许……也与他们的某些武器或技术有关。”程然指着石片上的标记,声音低沉,“若能断其矿源,或为我所用,此消彼长,意义重大。”
主动出击,深入虎穴夺取矿脉,风险不言而喻。但被动防御,等待拥有资源和技术优势的敌人上门,无疑是坐以待毙。
“干!必须把那矿抢过来!”阿莱拳头砸在桌上,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石皮和兄弟们的血不能白流!”
鹰眼则更为冷静:“敌巢防御森严,巡逻密集,强攻不可取。唯有小股精锐潜入,伺机破坏或夺取。”
“如何潜入?又如何运送矿石?”岩爪提出关键问题,“‘探索号’已失,‘破浪号’目标太大。”
众人陷入沉思。塔克盯着石片地图上描绘的内陆地形,突然开口:“这岛……我去过附近。岛上有山,有河。矿脉在山谷里,靠近一条地下河出口。河水……很急,通向大海。”
地下河出口通向大海?程然眼睛一亮。这意味着,或许可以利用水路进行隐蔽的运输和撤离!
一个大胆的计划雏形逐渐在程然脑中成型:派遣一支极精锐的小队,乘坐经过伪装的小艇,趁夜色从海上靠近岛屿,找到地下河入海口,逆流潜入内陆,定位并侦察矿脉。若有机会,则进行破坏或小规模夺取样本;若无机可乘,则摸清矿脉储量、守卫情况和运输路线,为后续行动做准备。撤离时,可利用地下河的水流,制作简易木筏顺流而下,迅速返回海上接应点。
“此计可行,但执行者,需是真正的丛林之鬼,水性、潜行、搏杀、生存,缺一不可。”程然目光扫过众人。
最终,人选确定:鹰眼担任队长,负责全局指挥与侦查;阿莱作为最强武力保障;坚爪因熟悉新型材料和器械操作入选;另外再挑选两名分别以潜行和水性见长的猎人“影足”与“浪里蛟”。塔克虽强烈要求同行,但被程然以“部落需要你的知识坐镇”为由留下。他的任务是与岩爪、孟婷一起,为此次行动提供尽可能的技术和物资支持。
接下来的日子,盘古城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为这次代号“窃火”的行动全力准备。
岩爪的工匠坊成为了最忙碌的地方。他们需要为潜入小队量身打造装备。基于鹰眼对海藻族巡逻队装备的观察,岩爪改进了弓弩。他利用一种生长在盘古岛内陆、木质极具弹性和韧性的“铁脊木”制作弩身,绞盘弦索使用了混合海韧麻和胶液的新型缆绳,使得弩箭的射程和穿透力提升了近三成。弩箭也进行了特制,箭簇更加纤细尖锐,适合林中悄无声息的狙杀,部分箭杆还掏空填入少量燃素粉,制成可遥控引爆的“爆裂箭”。
水密胶被大量生产,用于处理小队成员的所有皮甲、武器和物资包裹,确保涉水时不会因浸水而暴露或失效。孟婷则准备了浓缩的净毒散、强效止血粉,以及利用新发现的几种草药调配的、能短时间内极大增强耐力和抵抗疲劳的“虎魄丸”,并反复叮嘱使用禁忌。
塔克则根据记忆,尽可能详细地描绘了目标岛屿可能出现的毒虫猛兽和可利用的植物。他特别提到一种名为“醉猿果”的紫色浆果,气味甘甜,但动物食用后会昏睡不醒,或许能用来对付矿脉守卫的猎犬或驯兽。
五天后的夜晚,一切准备就绪。一艘经过彻底伪装、船身涂抹了深色泥浆和附着海藻的小艇,载着“窃火”小队成员和他们的装备,悄然滑入黑暗的海面,向着碎齿群岛的方向,如同利箭般射去。
航行比预想的顺利。他们避开了所有常规航道,依靠鹰眼超凡的夜视能力和塔克提供的海流信息,在第三日深夜,抵达了目标岛屿的外围。
远远望去,岛屿如同一头匍匐在墨蓝色海面上的巨兽,山影憧憧。靠近海岸的区域,隐约可见几点移动的火光,那是海藻族的巡逻队。他们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沿着岛屿边缘缓缓移动,寻找塔克所说的地下河入海口。
终于,在一处被茂密红树林覆盖的隐蔽湾口,他们听到了微弱的水流声。拨开交错的气根和垂落的海藻,一条宽约数米、水流湍急的河口出现在眼前。河水带着一丝凉意和淡淡的硫磺气息,正是从内陆山谷流出。
“就是这里。”鹰眼低声道。小队将小艇仔细藏在红树林深处,用绳索和水密胶加固,确保潮水不会将其冲走。
换上完全由水密胶处理过的紧身水靠,携带好武器和少量必需品,五人如同融入水流的鱼儿,逆着冰冷的河水,悄无声息地向内陆潜去。
河道初段尚算开阔,但越往深处,两岸崖壁愈发陡峭,植被也变成了茂密的热带雨林。巨大的板状根虬结盘绕,藤蔓如巨蟒垂落,各种奇异的夜间生物发出窸窣声响。他们借助岩壁和树木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在齐腰深的水中跋涉,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途中,他们遭遇了一群在河边饮水的、体型如野猪般大小、披覆着厚重骨板、鼻端长有一根独角的大型生物——“盾角兽”。这些植食动物性情相对温和,但受惊后冲击力惊人。小队潜伏在水边的蕨类丛中,屏息凝神,直到兽群饮饱水,慢悠悠地消失在丛林深处。
根据石片地图和塔克的描述,他们判断矿脉应该位于岛屿中部的一处山谷。经过近一夜的艰难跋涉,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山谷的入口。
山谷内雾气氤氲,空气中硫磺味更加浓郁。借着晨曦的微光,他们能看到山谷一侧的岩壁上,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形成了一个个幽深的矿洞入口。矿洞附近搭建着简陋的棚屋和哨塔,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还能听到某种大型犬类低沉的吠叫声。
“守卫果然森严。”鹰眼伏在一块巨石后,用特制的单筒望远镜(水晶磨制)仔细观察,“哨塔两个,明哨四组,暗哨位置不明。矿洞内部情况未知。”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猿啼从山谷另一侧的密林中传来,打破了黎明的寂静。紧接着,更多的猿啼声加入,此起彼伏,显得异常焦躁。
鹰眼心中一动,想起了塔克提到的“醉猿果”。他示意影足和浪里蛟留守观察,自己则带着阿莱和坚爪,小心翼翼地向猿啼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他们看到了一小群长着火红色毛发、体型矫健的“赤吼猿”正围着一棵结满紫色浆果的树木上蹿下跳,不断发出警告性的啼叫。而在树下,赫然躺着两只体型硕大、形似獒犬但皮毛呈暗绿色、口中流涎的野兽!它们似乎吞食了掉落的醉猿果,此刻正昏昏欲睡,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是海藻族驯养的守卫兽!
鹰眼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借力打力的计划瞬间形成。他示意阿莱和坚爪准备好绳索和武器。
“惊动猿群,让它们把剩下的醉猿果‘送’到矿洞那边去。”鹰眼低声道。
阿莱会意,捡起一块石子,运足腕力,猛地掷向猴群中央!
“啪!”石子精准地打在树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本就焦躁的赤吼猿受此惊吓,顿时炸开了锅!它们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啼叫,疯狂地摇晃着树枝,成熟的紫色浆果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下,不少滚向了矿洞方向的坡地!
这一突如其来的骚动,立刻引起了矿洞守卫的注意。几名海藻族战士从棚屋和哨塔中冲出,警惕地望向猿群的方向。而那几只被醉猿果放倒的守卫兽,也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怎么回事?那些蠢狗怎么了?”
“好像是吃了林子里那些紫果子!”
“快去看看!”
趁着守卫被猿群和昏睡的守卫兽吸引注意力的短暂混乱,鹰眼小队如同鬼魅般,借助矿洞附近堆放的矿石和杂物阴影,迅速而隐蔽地靠近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守卫相对松懈的矿洞入口。
“窃火”行动,在最危险的敌人巢穴深处,悄然拉开了序幕。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