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铅灰色的乌云就沉沉地压了下来,海风带着咸湿和一股子山雨欲来的闷躁,吹得保安团新设的关卡岗哨上的旗子猎猎作响。
赵安邦站在刚刚扩建完成的保安团驻地操场上,看着王建军带着一队民兵练习突刺刺杀,口号声喊得震天响。他手里摩挲着一枚从系统仓库里取出的5.8毫米步枪弹,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因处理了一上午公务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
“根基还是太浅啊……”他心里暗叹。宁海县眼下看着是铁板一块,但人口、资源、工业基础,哪一样都捉襟见肘。简易兵工作坊倒是能复装子弹了,可产量也就够日常训练和应付小规模冲突,真要遇到大战,还得靠系统老底子。T2商城里的StG44和**沙看着是香,但那积分……想想就肉疼。剿灭黑风山、打垮孙县长,加上平日里零碎剿匪和清理恶霸,攒下的积分也就够抽几次十连,还得精打细算留着应急。
“报告!”孙富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小子如今负责情报侦察,身上那股子机灵劲更足了,就是跑起来还是有点毛手毛脚,差点被操场上的土坷垃绊个跟头。
“团座,不好了!北面来了几十号人,打着张司令的旗号,说是奉了什么劳什子‘战时特别税’的命令,来咱们宁海征税了!领头的是个姓马的团长,凶神恶煞的,已经过了老鸦口,直奔县城来了!”
“张司令?马团长?”赵安邦眉头一皱,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相关资料——盘踞在隔壁台州地区的军阀张司令,手下有个叫马魁元的团长,是张司令的外甥,仗着这层关系,横行乡里,贪得无厌,人称“马扒皮”。没想到这扒皮扒到自己头上来了。
“来了多少人?装备怎么样?”
“大概五六十号人,看着像他的警卫排,装备不赖,清一色的汉阳造,还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架势挺唬人。”
“呵,”赵安邦冷笑一声,“五六十号人,就敢到我宁海来收税?真当我赵安邦是泥捏的?”
他心念电转,这张司令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刚刚打垮孙县长,声名鹊起的时候来,恐怕征税是假,试探虚实才是真。要是自己服了软,接下来恐怕就是步步紧逼,最后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去,把大山叫来,让一连集合,带上家伙,跟我去会会这位马团长!”赵安邦下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告诉周文博,稳住县衙那边,让我爹也别慌,天塌不下来。”
“是!”孙富贵领命,一溜烟跑了。
陈大山很快带着一连精锐赶了过来。这一连是保安团的绝对主力,大部分是最早跟着赵安邦的巡警和剿匪中表现突出的民兵骨干,又经过德械精英班老兵和徐天翔的严格训练,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战术配合,都已初具精锐雏形。他们装备的虽然是仓库里库存的“老套筒”和汉阳造,但保养得极好,刺刀磨得雪亮,眼神里更是透着一股子经过血火考验的沉稳和锐气。
赵安邦扫了一眼队伍,满意地点点头,也没多废话,手一挥:“出发!人家大老远来了,咱们得好好‘接待’!”
队伍刚出驻地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打在土路上,溅起小小的泥点。路边的野草被雨水打湿,蔫头耷脑地伏着,一只土狗从巷子里窜出来,对着队伍吠了两声,又夹着尾巴溜走了。
行至县城北门约一里地的官道岔路口,远远就看见一队穿着杂乱灰布军服的人马,正骂骂咧咧地冒雨赶路。 队伍中间,一个骑着瘦马、戴着大檐帽的军官正唾沫横飞地呵斥着手下走快些,想必就是那位马团长了。他们队形散乱,枪有的扛在肩上,有的倒提着,那两挺捷克式也被雨布胡乱裹着,由士兵吃力地扛着。
双方在岔路口迎面撞上。赵安邦一抬手,身后队伍唰地停下,动作整齐划一,枪口自然下垂,但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已经弥漫开来。
马魁元勒住马,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赵安邦和他身后的队伍,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宁海这穷乡僻壤还有这么一支看着挺像回事的武装。但他很快又换上一副倨傲的神情,用马鞭指着赵安邦,操着浓重的口音:“喂!你们是宁海保安团的?哪个是头?见了本团长,还不过来行礼!”
赵安邦往前走了两步,雨水打在他略显稚嫩但线条坚毅的脸上,语气不卑不亢:“我就是宁海保安团团长赵安邦。不知马团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哼!”马魁元嗤笑一声,“奉张司令令,浙东各地,加征战时特别税,用以剿匪安民!你们宁海县,需上缴现大洋五千,粮食一千石!限三日之内备齐,由本团长带回!如若延误,以抗命论处!”他声音很大,刻意让所有人都听到,身后的士兵也配合地挺了挺胸膛,试图营造压迫感。
赵安邦心里冷笑,五千大洋,一千石粮食?这简直是敲骨吸髓!宁海刚有点起色,哪里经得起这么搜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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