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蛇山脚下,原湖北省政府大楼(现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前的广场上,此刻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残破的膏药旗被粗暴地扯下,扔在满是瓦砾和污水的台阶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簇新、但边缘已被硝烟熏染的红色战旗,在略带寒意的江风中猎猎作响。战旗下方,是一列列垂头丧气、面如土色的日军将佐。站在最前面的,正是畑俊六。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统率数十万大军蹂躏华中的日军统帅,此刻军装褶皱肮脏,帽子不知丢在何处,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他眼神空洞,不敢直视前方那些挺立如松、军容严整的“海棠”军官,以及更远处,那些从废墟和藏身处渐渐走出的、眼神复杂的武汉市民。
雷震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野战服,没有佩戴太多勋章,只有领口一颗金色的将星熠熠生辉。他站在受降台中央,身后是数名高级参谋和“家里”代表,两侧是全副武装、眼神锐利的卫兵。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静而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群失败的侵略者。
一名“海棠”作战参谋踏前一步,展开一份文件,用清晰而冷峻的中日双语宣读:
“日本帝国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及其所部,鉴于战局已无可挽回,为免武汉三镇百万生灵涂炭、千年古迹毁于一旦,于民国二十七年七月九日,正式向‘海棠’特遣部队及中国抗日军民无条件投降!”
“自即时起,武汉三镇所有日军武装部队,必须立即放下武器,停止一切抵抗及破坏行动,按指定路线前往战俘营集中。所有军用物资、装备、文件,必须完整移交……”
每宣读一条,畑俊六和他身后的军官们脸色就更灰败一分。无条件投降!这是帝国陆军从未有过的耻辱!但形势比人强,外围防线在对方精确打击和猛烈攻势下早已支离破碎,“焦土”计划被提前瓦解,城内军心彻底涣散,甚至连他最信赖的参谋班子都出现了动摇。继续抵抗,除了让这座繁华的都市和剩下的数万日军士兵化为齑粉,没有任何意义。
当宣读完毕,雷震从参谋手中接过投降书和钢笔,走到畑俊六面前。
畑俊六颤抖着手,接过笔。笔尖悬在纸上,却重如千钧。他抬眼,看向雷震,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畑俊六将军,”雷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历史会记住这一天。记住你们的侵略,记住你们的暴行,也会记住你们最终低下的头颅。签字吧,这是你为你的士兵,也是为你自己,所能做的最后一件,或许也是唯一正确的事。”
畑俊六闭上眼睛,两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挤出。他终于弯下腰,在那份决定性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象征指挥权的军刀被解下,由雷震的副官接过。
仪式简短而肃穆。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围观的市民中,有人掩面而泣,有人低声咒骂,更多的人则是长久的沉默和茫然。这座承受了太多苦难的城市,似乎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解放”。
但无论如何,一个时代结束了。武汉,在沦陷近一年后,终于回到了中国人民手中。
随着投降命令的下达,城内外零星的枪炮声彻底停歇。一队队日军士兵排着散乱的队伍,在“海棠”和“家里”武装人员的押送下,走出工事,走向指定的集中区域。大量被丢弃的枪支弹药、火炮车辆、物资仓库被逐一接收。
雷震立刻投入了更繁重的工作:维持城市秩序,扑灭余火,清理废墟,救治伤员(包括日军重伤员),安抚市民,甄别汉奸,恢复水电交通……千头万绪。但他知道,军事上的胜利只是第一步。让武汉真正重生,路还很长。
几乎在武汉投降的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太平洋中心,夏威夷时间清晨。
珍珠港,美国太平洋舰队母港,沐浴在星期天宁静的晨光中。港内舰艇林立,战列舰成排停靠在福特岛东侧的“战舰大街”,水兵们大多还在享受周末的懒觉。防空预警系统松懈,雷达站值班人员经验不足。
七时五十五分,天际传来第一波低沉的飞机引擎轰鸣。不是美军熟悉的机型。刹那间,如同蝗群般的日军飞机扑向港内!鱼雷机贴着海面突入,将致命的鱼雷射向战列舰庞大的侧舷;俯冲轰炸机尖啸着从云层钻出,将炸弹投向机库、油库、船坞;战斗机则疯狂扫射着机场跑道和防空阵地!
“空袭!珍珠港!这不是演习!”
凄厉的警报和绝望的呼喊瞬间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亚利桑那”号战列舰被一枚炸弹穿透前甲板弹药库,引发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舰体断裂,迅速沉没,上千官兵殉难。“俄克拉荷马”号被多条鱼雷击中,倾覆。“西弗吉尼亚”号、“加利福尼亚”号重伤坐沉……港内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浓烟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日军对菲律宾、香港、马来亚等地的攻击也同步展开。太平洋战争,以这种最不宣而战、最卑劣偷袭的方式,全面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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