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安庆城北。
最后几缕硝烟在微明的天光中扭曲、升腾,混合着焦糊味和血腥气,弥漫在破碎的街道上空。经过一夜零星的抵抗和清剿,枪炮声已基本平息,只剩下坦克履带碾过瓦砾的铿锵声、步兵皮靴踏过废墟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喝令俘虏集合的简短命令。
雷震的99A指挥坦克停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十字路口。他推开舱盖,探出半身,冷冽的晨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疲惫。眼前,是被炮火彻底重塑过的城市景象。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木斜指天空,街道上遍布弹坑和燃烧后的车辆残骸。一面膏药旗被丢弃在污水沟里,上面踩满了脚印。
一队队灰头土脸、眼神惊恐的日军和伪军俘虏,在武装士兵的押解下,垂头丧气地从各个街巷汇集到空旷处。更多的士兵则警惕地搜索着每一栋尚且矗立的建筑,排除残敌,清理战场。
“报告司令员!”装甲团团长从一辆步战车上跳下,敬礼,脸上带着激战后的亢奋,“城区主要抵抗节点已全部肃清!我部已控制所有城门、码头、电台、仓库及原日军师团司令部!俘虏日军约八百人,伪军一千五百余人,缴获武器弹药正在清点。我军伤亡……轻微。”
“岩永汪呢?”雷震问。
“在地下指挥部找到他的尸体,切腹自尽,身边有几个参谋一同殉死。这是他的军刀和证件。”
雷震接过那柄做工精良的将官刀,拔出半截,寒光凛冽,又缓缓推回。“留作战利品。尸体……按惯例处理,通知日方领回也行,我们没空搞这些虚礼。”他更关心实质,“码头情况如何?渡江器材准备得怎么样?”
“安庆沿江码头基本完好,部分栈桥受损,正在抢修。缴获各类大小船只百余艘,多是渔船和少量运输船。工兵部队正在赶制筏子,并从后方调集更多渡船。按目前速度,第一批渡江部队可在今日下午开始装载。”
雷震点点头,目光越过残破的城区,投向南方那宽阔、浩渺、在晨雾中如同一条灰色巨带的长江。江面上,几艘日军小型炮艇或运输船的残骸还在冒着黑烟,那是昨夜海军航空兵和远程火箭炮的杰作。更远处,水天一色,对岸的轮廓依稀可见。
“长江……”雷震喃喃道,随即声音陡然提高,通过车载电台传遍各部队:“各部队注意!我是雷震!安庆,拿下了!”
短暂的寂静后,无线电频道和城市各处,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士兵们挥舞着钢枪,敲打着坦克装甲,所有的疲惫和紧张在这一刻化作冲天的豪情!
“但是!”雷震的声音压过欢呼,“战斗远未结束!长江对岸,还有敌人!南京城里,还有我们的同胞在受苦,我们的国宝在被掠夺!总指挥命令我们——打过长江去,解放全华中!首战,直指南京!”
“现在,我命令:各部队按照预定计划,第一梯队立刻向码头及渡场集结,检修装备,补充弹药给养!工兵部队,全力保障渡江通道!防空部队,沿江展开,警惕敌机反扑!侦察部队,立刻前出,搜集南岸敌情!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钢铁洪流,送到长江南岸!把战旗,插到南京城头!”
“是!打过长江去!解放南京!”怒吼声再次响彻云霄,如同滚滚春雷,在长江北岸回荡。
钢铁的巨龙在安庆城内缓缓调整着姿态,将狰狞的炮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南方的大江。无数双眼睛,燃烧着战意和渴望,望向那片被晨雾笼罩的彼岸。
饮马长江,只待渡船。
同一时间,南京下游,仪征以东江面。
两支由两艘054A型护卫舰、四艘022型导弹快艇组成的精干分队,正关闭大部分主动信号,仅依靠被动声呐和光电设备,如同暗夜中的鲨鱼群,静静潜伏在靠近北岸的芦苇荡和沙洲阴影中。它们是高海派出的“揽月”行动先遣队,代号“江蛟”。
分队指挥舰上,海军陆战队加强营营长吴锋,正和护卫舰舰长一起,仔细研究着刚刚通过激光数据链传来的最新情报。
“‘家里’和‘暗刃’联合确认,最后一批文物,主要是书画、典籍、丝绸、玉器等轻便但极珍贵的物件,已全部装箱完毕。装载码头为下关码头三号泊位。运输船确认为‘云丸’(七千吨级)和‘朝日丸’(五千吨级),均为日军征用的商船,加装了少量防空机枪。护航兵力:日军‘嵯峨’号炮舰(旧式,排水量约九百吨),以及四艘内河炮艇。预计起航时间为今晚二十一时整,航线将沿主航道东下,预计午夜前后经过我潜伏区域。”
情报还附上了“云丸”、“朝日丸”的轮廓照片,以及“嵯峨”号炮舰的详细参数和弱点标注。
“二十一时……现在还有十几个小时。”吴锋看了眼腕表,“‘暗刃’小组会设法在船上安放微型定位信标吗?”
“很难。”舰长摇头,“码头戒备极其森严,‘暗刃’能传出这份情报已属不易。信标无法保证。但‘家里’通过内线,可能在码头装卸工人中做了安排,或许能在部分箱子上做极隐蔽的标记,便于我们打捞后识别。不过,这不影响我们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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