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血冕 第10章 我们不要了

不知过了多久，瑟尔特的声音，从艾尔的发顶传来。

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平稳，而是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沉得近乎耳语，却字字清晰地敲打在艾尔的心上：

“这双腿……”

他顿了顿，呼吸拂过艾尔的发丝，带着不稳定的温度。

“……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比之前任何惩罚的宣判都更让艾尔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艾尔的身体在瑟尔特的怀抱中瞬间僵硬，回抱的手臂也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试图从瑟尔特怀中挣脱出来，看看他的表情，但瑟尔特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镣铐，将他牢牢禁锢。

“S……Sire？”艾尔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干涩嘶哑，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瑟尔特没有让他挣脱，反而将拥抱收得更紧，几乎要将艾尔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脸依旧埋在艾尔发间，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恳求、暴虐与绝望的偏执：

“它们……带你跑远了……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不该见的人……”

每说一句，他的手臂就收紧一分，艾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它们……让你有了‘选择’的错觉……让你觉得……可以离开我……”

瑟尔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那里面翻涌的黑暗情绪几乎要化为实质。

“不要了……艾尔……我们不要这双腿了……好不好？”

他重复着，语气竟带上了一丝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仿佛在商量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丢弃一件旧玩具。

艾尔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瑟尔特不是在商量，是在宣判。

他要废掉他的腿。

恐惧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

失去双腿……对于一个战士，对于一个曾经骄傲的“黎明之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彻底的废掉，意味着连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和用处都可能失去……

可是……

艾尔在瑟尔特那令人窒息的怀抱中，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闪过的，是北境冰镜厅中，莱恩挡在他身前时倔强的脸，是薇奥拉夫人崩溃的泪水，是洛里安领主沉重的眼神。

闪过的是脖颈被死死扼住、濒临死亡时，那滴落在他脸上的、冰凉的泪水，和瑟尔特眼中那翻涌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痛苦与恐惧。

闪过的是这四百年来，与痛苦交织的归属感，是银链的冰冷，也是瑟尔特偶尔流露的、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纵容。

他逃过了。他试图选择。他给别人带来了灾难。

他……让瑟尔特“害怕”了。

或许，这就是代价。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平息瑟尔特内心的风暴（无论那风暴因何而起），才能确保……不再有下一次，不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也不再让自己陷入那种濒死的绝望和……看到瑟尔特流泪的、更深的混乱。

他是瑟尔特的。

从一开始就是。

身体，意志，灵魂……都是。

腿……也不过是这具躯壳的一部分。

既然瑟尔特想要……

艾尔重新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片惊恐的波澜渐渐平息。

他不再挣扎，任由瑟尔特紧紧抱着，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响起在地牢潮湿冰冷的空气中：

“我本就属于您，Sire。”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最后几个字：

“一条腿而已……您想要，便拿去吧。”

这句话说出的瞬间，瑟尔特箍紧他的手臂，猛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艾尔……”瑟尔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猛地抬起头，双手捧住了艾尔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呼吸交融。

瑟尔特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此刻翻涌着极其骇人的光芒——有毁灭的**，有占有的疯狂，有深不见底的痛苦，还有一种……近乎哀求的确认。

然后，他毫无预兆地吻上了艾尔。

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而是带着血腥气的、粗暴的、如同野兽确认领地般的撕咬和侵占。

冰冷的唇舌撬开艾尔因惊愕而微张的嘴，攻城掠地，带着一种绝望的、想要将艾尔彻底吞噬、融为一体的疯狂。

艾尔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暴烈的吻，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瑟尔特索取。

唇舌间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谁的。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艾尔几乎再次感到缺氧，瑟尔特才猛地放开他，两人的唇边都染上了些许艳红。

瑟尔特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艾尔被吻得红肿的嘴唇，眼中那疯狂的光芒更盛。

他松开捧着艾尔脸颊的手，转而猛地撕开了艾尔身上那件北境常服的下摆，露出了其下苍白修长、因为长期训练而线条结实的双腿。

艾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动弹，也没有试图遮掩。

他只是看着瑟尔特，看着他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柄镶嵌着黑曜石的匕首。

那匕首艾尔认识，是瑟尔特随身携带的武器之一，极其锋利，附着着破魔与加深创伤的恶毒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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