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瓶仙缘 第88章 暗河诡影

下坠。

与老刀之前那种失控的、充满痛苦的下坠截然不同。郭宇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一片羽毛，悄无声息，精准地向着下方那涌动着微弱水汽与混乱邪能波动的深渊滑落。暗紫色的眸子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两颗冰冷的星辰，清晰地映照出周围环境的每一丝细节。

悬崖峭壁上，那些之前狂暴舞动的暗红根须，此刻如同被抽干了生命力，无力地垂落、枯萎，表面覆盖的粘稠液质也已干涸剥落。越往下，邪气的浓度反而开始降低，但一种更加原始、更加阴冷的湿寒气息弥漫开来，其中夹杂着地下水流特有的腥甜和……一丝极淡的、与之前“蛇母之瞳”同源，却又更加古老隐晦的蛇性波动。

果然，这地下暗河，才是此地真正的关键之一。

噗通。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郭宇已然置身于冰冷的暗河之中。河水漆黑如墨，即便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周身数米的范围。水流不算湍急，却带着一股沉重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其中蕴含的邪能虽然稀薄，但本质极为阴毒，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无孔不入地试图钻入他的体内。

然而，这些邪能在接触到郭宇周身那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暗紫混沌力场时，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瓦解、吞噬，反而成了滋养他新生道基的微末养分。他甚至连“噬界之芽”都无需动用。

他悬浮在河水中，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迅速扫过四周。

首先捕捉到的，是上游约百米处，一股微弱但熟悉的生命波动——老刀！他果然还活着，状态奇特，似乎处于一种昏迷与清醒之间的边缘，其体内那缕暗色始炁与自己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甚至……隐隐在自发地、极其缓慢地吞噬着周围河水中的阴寒邪气，维持着他那一线生机。只是他气息依旧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郭宇没有立刻过去。他的目光，投向了暗河的下游，那更深邃的黑暗之中。

在那里，他感知到了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活物气息的蛇性波动！与“蛇母之瞳”那种被供奉、被催生出的邪物不同，这股波动更加野性，更加原始，仿佛一条真正栖息在此地的、古老的毒蛇！

而且，这股波动的源头，似乎在……移动？正顺着暗河的水流，悄无声息地向下游潜行？

是那条老巫医临死前提到的、“真正的蛇”？

郭宇眼神微冷。他对此地的兴趣，远大于救援老刀。清理，要彻底。

他身形一动，如同水中的幽灵，不再理会上游的老刀，顺着暗流，无声无息地向下游潜去。河水在他身前自动分开，不染他衣襟分毫。

暗河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河床两侧是湿滑冰冷的岩石，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色苔藓。偶尔能看到一些沉在河底的、属于不同生物的惨白骨骼，骨骼上大多残留着被利齿啃咬或邪能侵蚀的痕迹。

越往下游，河水中的那股原始蛇性波动就越发清晰。同时，郭宇也注意到，河床两侧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虽然已经被水流和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些粗糙的、仿佛用于祭祀的石台和壁刻！

壁刻的内容大多已经残缺，但依稀可见一些扭曲的、朝拜蛇形图腾的身影，以及一些用古老颜料描绘的、关于献祭和某种“圣蛇”的模糊场景。

“阴蛇谷”在此地的经营，远比想象中更久，更深！

就在郭宇仔细分辨一处壁刻内容时——

哗啦！

前方不远处，漆黑的水面猛地炸开！一道粗长的、覆盖着暗沉鳞片的黑影，如同蛰伏已久的刺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水而出，张开布满惨白毒牙的巨口，带着一股腥风恶臭，直扑郭宇的面门！

那是一条怪蛇！

它体型并不算特别巨大，约莫水桶粗细，但通体呈现出一种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的幽暗色泽，鳞片细小而紧密，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它的头颅呈三角形，一双竖瞳是纯粹的惨白，没有任何感**彩，只有最纯粹的狩猎本能。最诡异的是，它额头上，竟然生长着一枚缩小了无数倍的、如同玉石般的暗黄色……眼状结晶！与那“蛇母之瞳”如出一辙！

这条怪蛇散发出的气息，远不如之前的“蛇母之瞳”磅礴，但其危险性却丝毫不弱！它的力量更加凝练，速度更快，带着一种源自荒古的、纯粹的杀戮与阴毒！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郭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甚至没有闪避。

只是在那布满毒牙的巨口即将咬中他的瞬间，抬起了右手食指，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暗紫色气流悄然浮现，对着那怪蛇额头的暗黄眼状结晶，轻轻一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怪蛇扑击的动作猛地僵住！它那惨白的竖瞳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超越狩猎本能的、极致的恐惧！

它额头上那枚暗黄眼状结晶，在与暗紫气流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咔嚓”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

紧接着，无数细密的裂纹以接触点为中心，瞬间遍布整个结晶！

嗡！

结晶内部蕴含的、精纯而古老的蛇性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却并未消散，而是被那缕暗紫气流如同长鲸吸水般，强行抽取、吞噬！

怪蛇发出了无声的、灵魂层面的凄厉哀嚎，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萎缩，鳞片失去光泽，血肉迅速干瘪下去！

不过眨眼之间，这条凶悍的怪蛇，便化作了一张轻飘飘的、覆盖着暗淡鳞片的蛇蜕，无力地落入水中，随波逐流。其所有的生命精华与那枚眼状结晶的本源，已尽数被郭宇指尖那缕暗紫气流吞噬。

暗紫气流微微壮大了一丝，随即收回郭宇体内。

他看都没看那蛇蜕，目光依旧投向暗河下游的黑暗深处。

“守门的畜生罢了。”他淡淡自语，“真正的主人，看来还在更深处‘恭候’。”

他能感觉到，下游那股原始而强大的蛇性波动，在刚才怪蛇被吞噬的瞬间，产生了一丝清晰的怒意和躁动。

很好。

省了他寻找的功夫。

他不再停留，继续向下游潜去。周身暗紫力场弥漫，将水中一切试图靠近的阴寒邪气与潜在危险，尽数无声湮灭。

暗河诡影，初次交锋，便已见分晓。

狩猎者与猎物的角色，在这幽深的地下世界中，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