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449章 疾首

她感受着他颤抖的身躯，想起他为姐姐付出的种种，如今又承受着丧师之痛，不禁红了眼眶。没事的...你…还有我们……白菲菲轻抚着他战栗的脊背，却像触动了洪流的闸门，换来更汹涌的泪水——却见那真涯子终究是再难克制，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菲菲...师...师父！我没有师父了...

真涯子崩溃的哭嚎令她眼眶发热，遂将真涯子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姐夫，哭出来吧...白菲菲终究也没能忍住，亦落下泪来。两人就这样相拥而泣，一个为逝去的恩师，一个为怀中这个令她痛不欲生且破碎的灵魂。当汹涌的悲痛渐渐化作抽噎，两人衣襟早已浸透泪水……

当重新踏入厅堂时，白仁敏锐地察觉到年轻道人的变化。两千多年的阅历让他一眼看出，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此刻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那道挺直的身形褪去了青涩，仿佛经霜的松柏更显苍劲。真涯子恭敬地向白仁行礼，那神情既不见客套，也不显生疏，倒像是游子归家般自然。

真涯子无形的变化竟让那白仁一时语塞，又见对方眼中交织着孺慕与敬爱，恍惚间，竟如同自己的长女晨曦在面对着自己……

晚辈此去，誓要手刃那孽障艾无言。真涯子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一为天下苍生除害，二为云梦师姐雪恨，三报杀师之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虽然...虽然恩师生还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不会放弃。若...若师父当真仙逝，此刻悲痛也无济于事...

辞行前，真涯子声音沙哑却字字千钧：晚辈此去，誓要手刃那孽障艾无言。此獠之仇不共戴天:昔年残害云梦，今又残害恩师，此贼晚辈誓必诛之：一为天下除害，二为云梦雪恨，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虽然...虽然恩师生还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线可能，晚辈都不会轻言放弃。若...…此刻悲痛亦是无济于事...

他忽然放轻语调，虽然...但晚辈仍存万分希冀。若师尊尚在，此刻贸然复仇反误生机；若果真已然仙逝...他喉结滚动间，攥紧的拳缝渗出血丝:纵是粉身碎骨，也誓必要让那孽畜血债血偿！

既然大局已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何必在意那孽障艾无言多活几日？不过是让他苟延残喘罢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救出那被魔王傲寒掳走的桃儿和锦儿两位姑娘。

白菲菲点头附和：正是如此！姐夫可知，待此间事了结后，要去何处寻那艾无言？真涯子轻叹道：此贼行踪飘忽不定，比那佟枯祖还要难以捉摸...白菲菲却胸有成竹：这倒不难。江湖传言，那孽畜最后现身之处，正是那般若寺的妙音阁。

听闻此言，真涯子如释重负：那更不必担心他插翅而逃了！见众人疑惑不解，他解释道：梵音幻境千变万化，实乃千人千境，进去已非易事，想要出来…却是难上加难！更关键的是，那里隐居着两位奇人——世人皆道此二人为不折不扣的疯子，实则另有隐情——而其中一位，便正是当年无极宫的...

话到此处，真涯子突然收声。他虽视白仁父女为至亲，却不愿在外人面前谈论那位前辈的往事——毕竟另一位，在神智清明之时，最重名声。

故而他话锋一转，转而说起佟枯祖。却见那真涯子神色凝重道：此贼虽败在菲菲手下，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必会伺机报复。故而，大家务必小心提防。待在下救回锦儿和桃儿，定要先去那梵音幻境了结旧怨，为天下除害后，必取那佟贼首级...

再到那荆棘岭…祭奠如玉...说到此处，真涯子声音哽咽。接二连三的打击已让他心力交瘁，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商议过后，真涯子决意独闯魔界。白菲菲却执意同行，却遭断然拒绝。白仁本想坚持让女儿同往，但在真涯子道尽了其中成破厉害后的果断拒绝后，终未再坚持。

原来起先那白仁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莫说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提刀上马，双臂犹有千斤之力那等俗话，亦未曾言说定能助他一臂之力，只言道:好歹能帮得上忙，不至于让他独自赴险，孤身应敌时手忙脚乱。

可真涯子一番剖析其中利害后，断然回绝了白仁父女的请求，只叮嘱白菲菲务必提高警惕，切莫掉以轻心。故而那白仁只得无奈应允，临别时再三嘱咐真涯子万事小心。

真涯子衣袖轻拂间，忽然身形一闪，转瞬已如烟似雾般消失无踪。直到白菲菲惊呼出声，白仁才惊觉——他们竟已促膝长谈了一天一夜！而真涯子连口热茶都未及饮用，便匆匆离去。白仁此刻自责道:偌大狐族，竟连杯温水都未能给公子奉上……

白仁摇头叹息着踱入内室，随后众人也各自回房歇息。白菲菲也黯然回房。途经微露阁时，她蓦然驻足——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他每次为寻找解救姐姐晨曦之转世——那个唤做若曦的姑娘奔波于各界，再匆忙也要来此间小住。这里，曾是她姐姐白晨曦之闺房…

如今物是人非，前路未卜。白菲菲仰望着皎洁明月，喃喃自语：愿你平安归来……不觉间泪湿衣襟，月光下的眼眸凄美动人，却掩不住眼底那抹苦涩。

忽然，梧桐树下枝叶轻响。白菲菲猛然回首，竟见真涯子痴痴望着自己。你……没走？她话音未落，已不由自主扑进对方怀中。可触手之处冰冷异常，她下意识抱得更紧，将脸埋进那带着古怪气味的胸膛——

不对！白菲菲猛地抬头，正对上真涯子狰狞的笑脸！你是——利刃已刺入胸口，将她未尽的话语永远截断。呜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划破夜空:想不到小妮子居然这般痴情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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