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444章 泛黄

白仁话音未落，真涯子已然泪如雨下——她死了，就在为云梦采摘鲜花、为了那个晨曦的转世之身准备完祭品，前往墓穴祭奠的路上……原来这位痴情女子日日祭奠着昔日情敌的坟墓，只因那是她心上人所爱之人的长眠之地。彼时她挎着装满鲜花的竹篮，却在恍惚间瞥见一个正在掘墓的鬼祟身影……

那份纯粹的爱令她日日祭奠，即便对方曾是情敌。但眼见有人毁其尸，她当即怒喝出声。但那黑影恍若未闻，依旧埋头挖掘。惊怒交加间，她出手相击，却正中对方圈套——住手！情急之下她掷出匕首，不料寒光闪过，匕首骤然回旋——她竟反被自己的兵刃所伤，鲜血喷涌，刀刃上赫然淬着陌生剧毒，鲜血瞬间浸透衣襟，未及转身，猖狂的笑声已响彻坟茔：哈哈哈...好个痴心的小娘子！快报上名来！

嗤嗤的破空骤然响起，女子胸腹瞬间绽开数朵血花。途经此地的白菲菲恰巧目睹这一幕，惊觉施暴者竟是那鬼王妖媚！那孽畜此刻正狞笑着欣赏自己的杰作，而中毒之女子已面如金纸。

认出这正是前日呵斥父亲的女子。眼见黑血汩汩间，眼见怕是活不成啦……休要运功！白菲菲箭步上前，指尖连点为其止血。正要施救，怀中人刚启唇便昏死过去，唯有虚弱之脉搏证明其生机未绝。白菲菲抬眸怒视那厌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眼下大仇可暂且放下！救人要紧——却见那鬼王正歪着头，露出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探得女子微弱鼻息，白菲菲含泪一把抱起伤者……身后猛然传来鬼王厌媚那得意的狞笑。

白菲菲的身影骤然消散在空气中。暗处的魔王傲寒猛然跃出藏身之处，暴跳如雷地怒吼道：人呢？不是说好拿这女子作饵的吗？！鬼王也恼怒地直跺脚：无妨！还有那个桃花仙子！走！两人话音未落，已化作两道黑影向桃林深处掠去。恰在此时，担忧胡雪彻夜未归的锦儿正忧心忡忡地途经此处。

与此同时，白菲菲的身影倏忽现身于荆棘岭白族总堂。为避免繁文缛节耽误救人时机，她径直闯入白如玉的闺房。正在小憩的白如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所惊醒，待看清来人，不禁嗔怪：菲菲！你要吓死我么？话未说完，忽见白菲菲怀中竟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如玉目光惊惑不解，正欲开口询问——

如玉...快...救她...白菲菲气息紊乱，话音未落便又消失无踪。待呆立原地的白如玉回过神来，屋内只剩她与重伤垂死之人。转瞬间，白菲菲已出现在云梦墓地，可此处哪里还有那鬼王的踪迹？正焦急间，丛中一道可疑的痕迹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敏锐地发现此杂乱不堪的脚印，定是那鬼王仓皇离去时留下的破绽，待循迹追至桃林，却只见到昏迷在地的锦儿和桃儿……

后来……鬼王那孽畜虽已伏诛，可魔王傲寒却逃之夭夭！此刻的真涯子听到此处，早已经怒不可遏，更可恨的是那傲寒还掳走了桃儿和锦儿，此刻怕是已献给心魔那个老淫棍！说罢就要冲出门去，却在门槛处猛然驻足：等等，菲菲，那佟枯祖呢？

白菲菲神色凄然，微微偏转的侧颜，却难掩那突然泛起的泪光：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她突然的沉默让真涯子心头一紧。真涯子注意到她脸色煞白，以及那痛彻心扉的憔悴模样。看着她痛苦的神情，真涯子声音发颤：菲菲，你可还有何事隐瞒于我？快告诉我...

白菲菲望着眼前人焦急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她比谁都清楚白如玉对真涯子的情意，也明白若非若曦的存在...或许…温柔似水的白如玉，怕是早已成为他的良配。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个转世之人。

或许...一切皆是宿命弄人，她此刻深知，真涯子所有的不得已，都只为那一人而已。

真涯子面色骤变，眉宇间凝着那化不开的忧色，眼眸中尽是焦灼，显然方才白菲菲提及请白如玉救治那女子时，他眼中闪过的惊惶便已说明一切。那女子之安危令他深感不安，在对方殷切的灼灼目光注视下，白菲菲匆匆道明原委——诛杀鬼王后，她顾不得追寻突然消失的傲寒与被掳走的桃儿锦儿，当即带着重伤垂危的女子直奔荆棘岭白族总堂。

踏入白如玉的闺阁，却见白老太太正在施救。她那根悬壶济世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幽幽寒光，随着银针轻颤，床榻上昏迷女子竟突然睁开双眼，菲菲...这声轻唤让刚踏入房门的白菲菲心头一震——自己尚未近前，她竟能感知自己的到来？更令人惊愕的是，女子苍白的唇瓣微启间，虚弱却清晰地吐露：承蒙白老前辈苦心救治，但您方才欲言又止...晚辈深知大限已至…咳咳...多谢您与如玉姑娘的救治之恩...话音未落便咳出大口鲜血。

当鲜血染红素帕的刹那，白菲菲看清了女子腕间那朵与亡姐祭品相同的橙菊花纹。她颤抖着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喉间却哽着说不出的感激。垂危之人反而浅笑：鬼王尸毒入髓，想来……或许这…这便是我的劫数...话音刚落，白老太太突然失声惊呼，铜盆中的药汁猛然荡开猩红涟漪。

白菲菲指尖发颤。这女子不仅识得在场众人，更为守护云梦墓穴甘受厌媚鬼王之邪术。想到她不辞辛苦日日以鲜花祭奠亡姐白晨曦，又因护其尸身不被那厌媚所辱而遭此劫难，不由轻轻握住那双渐冷的手：姐姐…快别这样说...话至喉头却已哽住——九幽尸毒入髓，纵是医仙也只能暂缓其死期。

垂危女子反而浅笑安慰道：生死有命...话音未落，白老太太再次惊噫出声，打断了这生死诀别。屋内药香混着血腥，烛火在众人凝重的呼吸间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