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348章 虚空

当年那魔圣召回潜伏般若寺的密探后，获得了更惊人的发现：佛陀当年正是在菩提树下苦修四十九日方得证道。佛门持咒修行每七遍便提升一个境界，四十九遍恰至圆满，可达七重境界——可见这个数字在佛道两家均被视为圆满的象征。

更令那魔圣与魔尊振奋的是，六道岗前的四十八幽谷为偶数，而偶数属阴，正应幽冥轮回；而这六道山梁则与那轮回六道形成绝妙对应。既然四十八幽谷具现于世，在这群山环抱间，必有一处虚无之门藏于其间，那便是传说中的六道虚空之所在！实乃为亡魂于阳间归途之秘境，亦是那冥界通往人间的轮回之门！

堂主！雀阴护法难掩激动，莫非那第四十九虚无之谷…就是...佘勒颔首：正是。四十九属奇数，而奇数属阳，正应人间方位，暗指人间轮回之门。他目光深邃，佛穿透了时空，回到当年那个偶然听闻机密的夜晚:当年二圣为救师祖而解此谜，如今我等所追寻的，不仅是为魔坨师祖的下落，更关乎魔尊艾无言的惊天谋划……

故而，尔等务必要守好此地。那佘勒复又郑重嘱托道:若我能平安归来，定当全力破解轮回之门的奥秘。至于那崖壁上的石刻，我参悟二百余载仍无所得，或许…机缘便在你二人身上……说着他重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珍重。待弟子们用过饭，便令他们前往那般若寺正东三十里处的大槐树汇合……

二人闻听此言，连忙叩拜回道：谨遵堂主圣谕…待起身时，那佘勒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山风呜咽，佘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六道岗这清冷的暮色中……

这尸狗与雀阴二人，在那佘勒走后，内心深处仍然久久不能平静，此刻的他们，正在被刚刚他们的佘大堂主那一番振聋发聩醍醐灌顶的一番言论所左右——

佛道两家追求的是超脱凡尘的圆满境界，讲求的是超脱轮回、大道无极。而我圣教追寻的得道飞升，又何尝不是追求大道无极、登临仙界、通往圆满的终极解脱？可眼下谈何圆满？

这现实是何等的残酷——师祖魔陀仍被镇压在幽冥血海的万骨祭坛之下，而魔尊艾无言呢？则日夜承受着被那九天玄雷痛劈的煎熬与折磨，这般境况下，这怎能称得上圆满？圆满二字又从何谈起？就连此刻这玉简之上所记载的无上功法，虽为魔陀老祖亲创，我等却要耗费经年才能参透这其中玄机。

修行之路本就艰难困苦且险阻漫长，岂能效仿那肥桦、段老鬼之流互相倾轧？那如同疯狗般的撕咬，只会徒耗光阴。在这有限的修行岁月中虚度时日，若不能把握住时机，恐怕未及证道便已身死道消！因此，欲寻那真正的解脱之道，求得那飞升之法，必先助领路人脱困。唯有追随重获自由的魔坨老祖或魔尊的脚步，方能事半功倍。

这番振聋发聩的剖析令二人热血沸腾。佘堂主不仅未让他们去赴汤蹈火，反而主动让贤，将堂主之位相托。最令人动容的是，这位心思缜密的佘堂主虑及他们修为尚浅，唯恐难以服众，更将珍藏多年视若性命一般的圣教至宝《噬心厉咒》相赠。

为避免二人因宝物生隙而反目，他们这位细致入微且严谨周详的佘大堂主，还特意撮合促成他们结为道侣，甚至将其苦心经营数百载的六道岗基业也一并相让！

面对如此厚恩，二人感动得无以复加。望着他们的佘堂主匆匆离去的背影，这二人既感佩于他的胸襟，并深深地折服于他一心为圣教的这份赤忱之心与高风亮节的同时，更为朱馨夫人的离世而痛心疾首。

他们暗自发誓：定要替他守护好这份基业。虽然嫂夫人朱馨已逝，但他们已下定决心：待佘堂主凯旋归来之日，必当奉还权位，继续追随其左右！方才那番真知灼见，那份气度与胸襟，莫说他们二人，纵使那段摄黎、佟枯祖等辈齐聚…便是加起来也难望其项背！

夕阳西沉，这尸狗与雀阴二人在众弟子酒足饭饱之后，于六道岗演武场上，向集结已毕的弟子们传达着佘勒临行前的行动指令。当众人整装待发之际，他们那位先行一步的佘大堂主，已然到了般若寺偏东三十里外的槐荫村。

这佘大堂主方才与雀阴尸狗二人冷静分析着局势，告诫弟子莫要荒废光阴，又提及那肥桦与段摄黎之流的无谓缠斗，却始终未吐露内心最深的执念——表面说着冠冕堂皇的道理，可那番慷慨陈词背后，却深藏着一个鲜血淋漓的真相和事实：若非那慧净和尚虐杀其爱妻朱馨，此刻他这双紧盯西边般若寺方向的猩红血目，又怎会像疯狗一般死咬着那慧净的老巢不放？

暮色中，那尸狗面沉似水，向着众弟子下达最后一道命令：启程！在那如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中，尸狗与留下来的众人，默默地注视着这支遮天蔽日的复仇之师，浩浩荡荡地向着般若寺进发……

而那位魔教枭雄的处世箴言确实鞭辟入里，虽然超然物外，可当触及血海深仇时，所有的道理都化作了复仇的烈焰。所有的豁达都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决绝。在离去之前，他安排老弱留守，豁免独子与家室有孕妇者出战，这些近乎大道的举措，恰似顿悟前的灵光乍现，可惜他自己未能察觉。

在展开屠杀前，他那些看似仁慈的安排——禅让堂主之位，妥善安置六道岗妇孺，尽数赦免监下之囚，或去或留一视同仁——这恰似黑暗中的萤火，映照出人性未泯的微光。无奈他浑然未觉，这已是堕入魔道前最后的清醒。

这位佘堂主，虽颇具真知灼见，可一旦触及自身利益，便判若两人。出身魔教的他，在展开血腥复仇前夕的种种举动——让贤退位、保全妇孺、体恤独子与孕妇，无不暗合天道，堪称超脱我执的征兆。可惜他终究未能参透这其中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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