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270章 相惜

就在那疯魔如丈二的和尚般，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心中暗自思忖：这厮究竟是何人？

更令他震惊的是对方施展的功法——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来自记忆最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他分明记得曾无数次将此人踩在脚下，却又莫名地手下留情。而如今，短短时日未见，对方竟已能与自己分庭抗礼。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疯魔者心头蔓延。他分明记得自己曾无缘无故放过此人一马，而此刻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竟与自己当年如出一辙——同样的偏执，同样的疯狂，同样的痴心不改。而这个出手狠辣且迅猛的对手，为何招招都似有留手之意？

愤怒与怜悯在胸中交织，不解和困惑在心中缠绕——更令他震惊的是，对方身上竟透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气质——那种将执拗与冷漠融为一体的痴狂。就在疯魔者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真涯子内心同样掀起惊涛骇浪：这个看似疯癫之人，为何总在关键时刻留有余地？

更令真涯子心惊的是，对方的招式路数竟与云梦推测那位传奇人物如此吻合。难道眼前这个疯魔之人，就是数百年前本该继承无极宫掌门之位，却因噬心厉咒与情毒入体而销声匿迹的道一子首徒？莫非…他当真便是那传说中曾叱咤风云的无名前辈？

疯魔者喘息间咳出血沫，似乎带着记忆中的血腥味在每一次呼吸中翻涌，疯魔者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仍倔强地告诉自己：这一生虽有过错，但绝不至此！然而命运的无情嘲弄终究击溃了他的理智，熟悉的暴戾之气再度席卷全身，如决堤狂潮般瞬间淹没神智。就在真涯子稍一分神之际，狂暴的杀招已已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呼啸而至。

电光石火间，真涯子骤然醒悟自己遭了暗算。他掌中长剑瞬间灵力暴涨，绝情斩骤然迸发出刺目寒光，竟在瞬间压过了那疯魔融合混元无极功与九雷真诀的致命一击…他竟能混用两派功法？面真涯子突施那绝情斩灭世之威，那疯魔绝望闭目，却听见了剑锋在其灵台三寸处戛然而止的嗡鸣…

真涯子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恍惚间，眼前浮现出若曦与云梦交织重叠的面容 ，那些前世未了的深情与遗憾如潮水般漫上心头。他怎能原谅自己让前世挚爱含恨而终？

他又怎能忍心让前世心上之人带着满腔怨恨与不解离去？那些未解的谜团，那些刻骨的遗憾，像一根根刺深深扎在心头。轮回幻境中的那个少年无名与眼前疯魔的轮廓渐渐重合，玄极门与无极宫本就同出一脉，他如何能对这份渊源视而不见？

他分明早已看穿对方身份，又如何能真正做到铁石心肠？

剑锋在无名灵台前凝滞的瞬息，也正是那稍纵即逝的迟疑，给了疯魔可乘之机。就在对方闭目的刹那，蛰伏已久的魔性再度苏醒。月光下，只见那人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那双刚恢复清明的眼睛转瞬间又被暴戾所吞噬。真涯子还未来得及变招，胸口便被一股混元掌力所击中，整个人如同那断线纸鸢般倒飞了出去。

撕心裂肺的剧痛中，青年道士缓缓合上双眼。这个为追寻真相而来的玄极门弟子，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莲池畔玄黑嫁衣的女子身影。云梦浅笑的模样在血色中愈发清晰，仿佛跨越时空与他重逢——朦胧间，那个白衣翩跹的身影，又浮现于眼前。她浅笑盈盈的模样，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情深不渝的若曦。

混沌的意识深处，那个曾说过来生愿做一朵莲的姑娘正含泪凝望着他。她泛红的眼眶里噙着晶莹的泪，与满地猩红形成鲜明对比。若曦...他颤抖地伸出手，恍惚间，仿佛触到了那双柔若无骨的柔荑，但对方却猛地缩了回去…

他再次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那张写满心痛的容颜时。那张如兰息轻吐但却欲言又止的唇，那闪烁的泪光，虽无言却诉尽万般心疼，与无尽的怜惜。

那双曾只装得下他的明眸，那里曾盛满最深情的期待，此刻却映照着未尽的誓言与遗憾。是对命运弄人的心酸？亦或是对那情深缘浅的无言？仿佛转瞬之间，那些海誓山盟都化作了镜花水月，生生世世的承诺竟成了转头空。短暂的相逢竟成永诀，多少情真意切竟都化作了泡影。她那双写满了委屈的眼眸中，依稀可见当年的深情:原以为你已将我遗忘..甚至以为你已抛弃了我，原来......你一直都在......

一阵剧痛骤然撕裂幻境。真涯子猛地睁开眼，却见那疯魔正大汗淋漓地为他疗伤。那人暴戾之气尽褪，眉宇间竟浮现出愧疚之色。眼中亦流露出懊悔与苦涩。染血的衣袍下，那个蛮横的灵魂似乎已然消散，仿佛有什么邪恶之物已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孤独身影，与一个看透世事的灵魂。

刹那间，疯魔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笑意，那笑容里掺杂着说不尽的苦涩与歉意。他随手将染血的帕子掷入铜盆，激起暗红涟漪。随即拾起方巾为真涯子拭去唇边即将凝固的血迹，声音嘶哑道：倒是好睡，竟整整七日不醒......

真涯子见那疯魔嘴角牵出那抹苦涩的笑，与铜盆里荡开的血色，恰似这七日来在生死边缘拉扯的印记。

双镜护体终究抵不过疯魔的滔天道法。那阴阳双镜虽留与云梦，却怎奈何这双镜本是那云梦自童稚之时便随手把玩之物，只因心念真涯子安危，竟于悄无声息之中，送了回去——真涯子在混沌中浮沉时，隐约听见药钵捣碎的声响，嗅到断续飘来的血腥气。

当他终于挣破黑暗，映入眼帘的却是疯魔布满血丝的双眼——这人竟不眠不休守了七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