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205章 落红

云梦那含羞带怯的目光让艾无言心头一颤，他定了定神，在众人尚未回神之际已走到她的跟前：敢问姑娘芳名？她垂首轻答，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欢喜：云梦。真涯子惊愕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那相视而笑的画面，竟似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眼波流转间尽是说不尽的缱绻……

他们眼中流转着相见恨晚的欣喜，仿佛是上天精心安排的邂逅——在此地得遇知音。艾无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云梦则完全沉醉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情里。围观的女子们见状纷纷散去，男人们则面露嫌恶，唯有真涯子怔在原地。

他望着云梦凝视艾无言的眼神，那目光缠绵如丝，记忆中若曦的身影与眼前云梦含情脉脉的眼神重叠——只不过，此刻身为云梦的她，竟将晨曦与传林的前尘往事悉数抛于脑后。

云梦时而轻咬朱唇，时而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万种。真涯子耳边忽然回响起若曦曾经的话语：你总是让我时而欢喜，时而忧伤...此刻这番话语，竟与眼前景象讽刺的重叠，深深刺痛着他敏感的神经与千疮百孔的心。

此刻艾无言高大的身影将云梦笼罩，她歪着头，倾听对方话语的模样，宛如小鸟依人般……两人越说越是投机，云梦将多年情路坎坷娓娓道来:那些错付的真心，那些看错的人，那些枉费的年华...还有那最令人无奈的「不识人」……此刻“真正意义上终于认清了，应该还不算迟吧？……”

说到痛心处时，她不禁潸然泪下。艾无言则发挥其强项——温柔俯身，并贴心地为她拭去眼角泪痕……

那怎能算是男人？在那貌似贴心的“知音”一番义正辞严且道貌岸然的诡异的迷之操作后，云梦居然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更令真涯子震惊的是，两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借着无意的触碰传递心意。指尖相触时的会心一笑，那心照不宣的默契，手臂相碰时亦眼波交流，无不昭示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愫正在悄然滋长，让旁观者都不禁脸红。这场突如其来的邂逅，在众人眼中演绎成了一段命中注定的相逢——简直完美极了。

夜色渐浓，艾无言又一次发出邀约：不如去散散步？……嗯，权当是消磨这无聊时光嘛……云梦轻咬朱唇，眼波流转：是晨光熹微时一起看朝阳，还是暮色四合之际一同赏晚霞？

那艾无言淫笑中更有一番深意：不如一起夜跑如何？真涯子捕捉到云梦眼底那抹欲拒还迎，千疮百孔的心竟泛起一丝欣慰——起码她还在犹豫，至少她还值得自己这般牵挂。可这份欣慰转瞬即逝，他分不清这犹豫究竟是云梦的欲擒故纵，还是那艾无言当真魅力难挡？

欲拒还迎间，云梦不仅应下了散步，更答应了夜跑。当看到两人十指相扣走进客栈时，真涯子如遭雷击。那个在他心中纤尘不染的女子，此刻却......他苦笑着摇头：这究竟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她甘愿沉醉在艾无言的臂弯里，他又何必做那个不识趣的晨钟暮鼓？与其声嘶力竭唤醒装睡之人，不如任她沉醉在艾无言那「宽厚的胸膛里」……

烛火不知何时熄灭的，亦或者彻夜红烛摇曳——真涯子站在窗前，心如刀绞。从月上柳梢到晨光熹微，他对着紧闭的窗棂，一遍遍呼唤着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午夜寒风中的每一声呼唤，都像是在往伤口上撒盐。

直到东方刚泛起鱼肚白，他才惊觉双腿早已麻木。纵然那真涯子彻夜撕心裂肺地呼唤那若曦二字，但当看见云梦与艾无言一前一后走出客栈时，两人眼角的倦意与浓重的黑眼圈，都已经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故事。

真涯子怔在原地，因极度的愤怒导致大脑严重缺氧，甚至已经到了脑海一片混沌的状态——竟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们......有事啊？

多年以后，每每在那真涯子酒醉之时，被迫回忆起那句:你们......有事啊？都会没来由的痛彻心扉，都会令他肝肠寸断。

向来睿智的他，向来能言善辩的他，终究败给了情之一字。若换作旁人，目睹挚爱与别人共度良宵，怕也会如他这般失魂落魄吧？若非挚爱之人，莫说当着你面投入他人怀抱，即便再过分些，你恐怕也不至于如此愚不可及了吧……

那一刻因极度愤怒与不相信现实的他，大脑一片空白的质问竟像个活脱脱的傻子。那一幕自作多情又荒诞得如同白痴般的疑问，思之令人发笑又令人心碎。

真涯子话音未落，那云梦竟噗嗤笑出声来，这声轻笑像把利刃，恍惚间，真涯子不仅觉得那云梦的噗呲一笑是在嘲笑自己的愚昧和白痴，或许更加为她终于与那「良人，正缘」终于在一起了而情不自禁吧。只是，那一声噗呲一笑，瞬间斩断了真涯子对她的所有眷恋。最痛莫过于心死，更讽刺的是，云梦紧接着竟慌忙辩解道：我俩没有事......

恍恍惚惚间，真涯子竟不知是那云梦当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还是大脑缺氧导致混沌状态下，自己出现的幻听？但观其云梦那张与若曦一般无二的嘴唇在一开一合间，已然将真相撕得鲜血淋漓……

真涯子眼前发黑，耳畔嗡鸣，愤怒与震惊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无法相信挚爱之人竟会如此，思绪乱作一团，大脑一片混乱。这一切，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为何偏要让他目睹这一切？恍惚间，他失神地低语：为何要让我看见......

真涯子如遭雷击，恍惚间竟听见艾无言那孽畜质问：凭什么给你看？更令他心碎的是，云梦竟护在艾无言身前，姿态亲昵。极度的悲痛让他产生了幻觉，眼前仿佛浮现出两人赤身**的画面，在丑时三刻上演着他们所谓的良辰美景……

云梦这一刻的言行，已然无声中将真涯子的神识打入了十八层之无间炼狱，恍惚间听见艾无言那孽畜竟继续挑衅道：凭什么给你看？真涯子当即暴怒之下爆了粗口——只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最爱谴责自己道:你少出口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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