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105章 婉儿

推开客房雕花木门，古朴雅韵混着岁月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檀香氤氲中，真涯子凝视着屏风上的云纹古画，在这烛火摇曳间，那云纹古画似乎与墙上的山水遥相呼应。指尖拂过黄花梨案几的温润木纹。暗赞黄族竟连这客房都如此之雅致……

真涯子盥洗完毕，精神反倒愈发清明，见时辰尚早，倦意被修行之念驱散。便盘坐榻上运转九雷真诀——这玄极门镇派绝学确有奇效，修炼时周身气脉畅通，较之睡眠更能养精蓄锐。

随着周天运转，他天灵处渐渐泛起紫金云气。将厢房映照得恍若仙境。

正当子夜入定最深时，隔壁忽传来窸窣低语：快看那紫气！熟悉的女声带着压抑的兴奋，我早说过这位公子定非池中之物...又岂是那寻常人可比？！真涯子耳尖微动，这分明是那引路少妇的嗓音。她不是黄族二当家黄智的夫人吗？怎会夤夜出现在邻室？

正疑惑间，又听得少女的娇嗔：霜姨您瞧他的剑眉...还有笑涡...少女含羞带怯的嗓音像片羽毛飘进耳中。

要不怎专程带你这傻丫头来相看？霜姨……黄昏那会儿我在古井边已见过他……少女娇羞地低语。被唤作霜姨的二夫人压低声音笑道，我们婉儿这般品貌，莫说妖界，就算在人间也是...

慢着！黄昏在古井边就遇见了？婉儿你呀，叫我怎么说你？这种事情怎不先告诉姨娘？这小没良心的亏得霜姨如此疼你……

真涯子心头一震，眼前浮现出暮色中那个黄衫翩跹的少女。猛然想起黄昏途经古井时，确有个焚香拜月的黄衫少女。此刻隔壁对话却急转直下：

臭丫头既早见过，为何瞒着我？

霜姨慎言！若让爹爹知道您半夜...

隔壁对话却愈发惊人：少打岔！你懂什么？好男人要靠自己争取……

霜姨的声音陡然拔高，当年我就是太规矩，才嫁给你爹那个……话到嘴边又急忙改口：我是说他不够体贴！婉儿急得直跺脚：天呐！自打您过门，爹爹连那八房姨娘那儿都不去了——这、这还不够体贴吗？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真涯子听得指尖发麻，紫金云气险些溃散。隔壁传来布料摩擦声，似是有人在推搡：

您怎能这样说爹爹！自娘亲过世后...

小蹄子敢顶嘴？霜姨恼羞成怒，我是说他不懂疼人……那些姨娘屋里他都不...

木榻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真涯子慌忙收束心神，却见屏风上两道剪影已扭作一团。他望着自己映在墙上的紫气倒影，忽然觉得这修炼多年的九雷真诀，竟比不上隔壁这场闹剧来得惊心动魄。

紫金气息突然紊乱，真涯子面颊发烫。木墙那边传来推搡声：死丫头敢骂我老狐狸？明明是霜姨先说爹爹坏话！争吵声惊飞檐下宿鸟，月光透过雕窗，在真涯子涨红的老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隔壁的真涯子听得面红耳赤，额头沁出细汗。偏偏那头又传来窃窃私语：

霜姨！您别闹了！婉儿急得直跺脚。

傻丫头……你懂什么？那人现在看着年轻，可依我多年阅历，将来必定......

必定怎样？霜姨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婉儿的额头，你这傻丫头，光知道问，怎么就不懂主动争取？

您这老不正经的，尽说些没边儿的话……他能…

他能怎样？你这榆木脑袋，光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那...那人家该怎么做嘛...婉儿羞得耳根通红。

哎哟喂！霜姨拍案而起，这还要我手把手教？换作是我，早扑进他怀里了……

霜姨！婉儿惊得捂住她的嘴，您...您莫不是吃错药了？

婉儿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那...该怎么争取嘛...

气死我了——霜姨一戳婉儿额头:你就不会主动点吗笨？

哎呀霜姨~婉儿羞得满脸通红，您...您是不是糊涂了？

我清醒得很！霜姨突然陷入回忆，当年遇见你爹，看他仪表堂堂，身材伟岸！我以为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臂膀！哪曾想...她突然噤声。

哪曾想什么？婉儿好奇追问。

霜姨咬牙切齿：哪曾想它竟是个假肢！

隔壁的真涯子听得面红耳赤，额头沁出细汗。偏声那头又传来窃窃私语：

这时又传来婉儿紧张的声音：霜姨，他好像不太对劲...

大惊小怪，霜姨不以为然，练功而已。哟～这就心疼上了？不过你还差得远呢！要是我...

呜——婉儿慌忙捂住霜姨的嘴，后者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死丫头敢捂我的嘴？霜姨挣脱后压低声音，我说错了吗？你呀...突然转为耳语，这条可得抓紧...

真涯子听得浑身发僵，难以置信自己竟被比作肥肉。他既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更非任人宰割的鱼肉，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嘘——婉儿紧张地压低声音。

两人窸窸窣窣的私语仍不断飘来：

人家...人家没您那么大胆......

傻丫头！霜姨恨声道，听好了，以我多年道行来看，眼前这块肥肉……可不是你爹那种人能比的……

什么？！霜姨，我爹那种人怎么啦？

你爹看着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实则……

实则什么霜姨？婉儿好奇地凑近。

实则他是个银样镴枪头！

啊！……霜、霜姨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小丫头片子还嫩着呢！要我说......

真涯子听得呆若木鸡——这老媒婆的虎狼之词，简直比走火入魔还令人心惊肉跳！那霜姨正滔滔不绝地继续进行着训导，嗓音已陡然拔高：你给我听仔细了——眼前这块大肥肉，很明显已经流油啦！你要是不吃，自有旁人抢着吃。人家不仅吃得香，还会悄无声息地躲起来慢慢享用，连吧唧嘴的声音都不可能让你听见，更不会让你闻到半点肉香！明白吗？

婉儿眨巴着懵懂的眼睛问：可要是藏得这般严实，偷偷摸摸的躲起来享用，谁知道那是块香喷喷的肥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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