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咖啡厅的午后,阳光慵懒,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香和甜点的暖意。客流量趋于平稳,不再是早餐的匆忙和午餐的喧嚣,却也别有一种需要时刻留神的节奏。景月刚为一位带着水晶终端办公的硅基生命体客人续完咖啡——对方用电子音精确地要求了72.5摄氏度的水温——手腕稳定,滴水未溅。
他目光扫过大厅,确认没有客人举手示意,便自然地拿起抹布,开始擦拭附近空桌。也就在这时,七实那清冷的声音,如同精准植入脑中的指令,悄然响起:
「感知定春后颈偏左三指处,那团纠缠的毛结。」
景月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频率都未改变,只有眼神极细微地瞟向那只在软垫上打盹的巨犬。厚实的银色毛发间,确实有一小撮不那么服帖的纠缠。
「新功课。」七实的声音毫无波澜,「在你完成店内工作的同时,分心二用。遥控你的妖力,凝聚无形细刃,远距离梳理那毛结,最终编织成一个牢固美观的三叶扭绳结。不许惊动它,不许影响你的服务。」
景月擦拭桌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一边要专注应对顾客可能随时出现的需求,保持服务生的外在状态;一边要极致微控妖力完成如此精细复杂的操作?这难度比之前所有训练加起来都要高!
但他没有抱怨的余地。七实的“教导”从来如此。
「千代前辈,我去补充一下糖包盒。」他对着正在前台整理账目的佐仓千代说了一声,声音平稳。这是合理的走动范围,能让他更靠近定春一些,减少遥控的绝对距离难度。
「好的哦!麻烦你了景月君!」千代抬头给了他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
景月端着补充用的糖包盒,看似在认真检查每张桌子的调味品消耗,实则心神已然一分为二。一部分维持着外在的警觉,耳朵捕捉着可能的“欢迎光临”或客人呼唤,眼睛余光留意着安室透和志村妙的动向;另一部分心神则彻底沉入体内,开始艰难地引导妖力。
他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既能观察到大厅情况,又离定春足够近。一丝妖力被小心翼翼地抽出,跨越两者之间的空间,尝试在定春颈后凝聚。
第一次尝试。心神因一位客人突然抬手而稍微分岔,妖力刃瞬间不稳,微微散开的气息拂过定春的皮肤。
“呜…”定春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唧了一声,耳朵甩了甩。
景月立刻收敛妖力,面色如常地快步走向那位举手的客人:“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原来只是要一份餐巾纸。他微笑着递上,心思却急转。遥控操作对心神的稳定要求太高了。
他改变策略。不再追求一次性完成,而是利用工作的间隙,见缝插针地进行。
送完一壶柠檬水,退回备餐区的短短几步路,他凝出一缕妖力,精准地挑开毛结的一个小死角。 为一家带小孩的客人拾起掉落的玩具,弯腰起身的刹那,妖力细刃流畅地梳顺了一小片毛发。 甚至是在等待咖啡机萃取的那几十秒,他都能心神凝聚,遥控着力量进行细微的编织准备工作。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力。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并非体力消耗,而是精神高度集中与分裂带来的疲惫。他必须像最高明的舞者,在服务生与修行者两个角色间无缝切换,任何一次失误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甚至暴露异常。
吧台后的安室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偶尔会抬起眼,紫色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扫过景月。他发现这个年轻的兼职生今天似乎格外“安静”,移动路线也略显刻意,但观察下来,他的服务工作又没有丝毫纰漏,甚至因为极度专注而显得更加高效精准。安室透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定春身上,那巨犬似乎睡得更沉更舒适了?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继续研磨他的咖啡豆。
志村妙从厨房出来催单,看到景月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已经很干净的桌子,眉头微蹙,但没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这小子最近好像没那么碍眼了,做事还挺投入。
佐仓千代则完全没发现异常,只是觉得景月君今天做事特别利索,而且好像特别受定春喜欢?她看到定春偶尔会在睡梦里朝景月的方向蹭一蹭。
整整一个下午,景月就在这种一心二用的高度紧张状态中度过。对妖力的遥控运用从最初的生涩滞碍,渐渐变得流畅起来。他仿佛开辟出了第二条无形的注意力线程,专门处理这项秘密任务。
夕阳西下,客流渐稀。景月也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他站在不远处,假装整理一旁的报刊架,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最后一点妖力上。
无形的妖力细刃如同拥有了生命的精灵,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它们灵活地穿梭,将梳理得极其柔顺光洁的毛发巧妙地编织、固定,形成一个结构精巧、对称美观的三叶扭绳结。
当最后一个环节完成时,定春仿佛感受到了那彻底的舒适和颈间多出来的轻巧装饰,它发出一声巨大而满足的咕噜声,睁开惺忪的睡眼,巨大的脑袋转过来,精准地找到了景月的位置,然后用它那湿漉漉的鼻子,亲昵地蹭了蹭景月的腰侧,表达着它的舒服和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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