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而学习剑道的吗……”
佐藤老师那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的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佐佐木健的心湖中激起了剧烈的、久久无法平息的涟漪。他握着竹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头盔下的眉头紧紧锁起,眼神出现了短暂的失焦和茫然。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似乎已经太过遥远,遥远到被层层的胜负、责任与期望所掩埋,几乎要忘却了最初的那份纯粹。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惊动的鱼群,在脑海中翻涌闪烁。
是……在什么时候呢?大抵是在很小的时候,在父亲那间总是弥漫着汗水、木头和防具皮革气味的老旧道场里,他看着那些年纪比他大得多的师兄师姐们,穿着整齐的剑道服,手持竹剑,在呼喝声中一次次地挥剑、突刺、格挡。他们的动作充满了力量与美感,他们的眼神专注而明亮。那时候,他觉得那些师兄师姐们,就像是故事里威风凛凛的武士,高大得需要他仰望。
又或者……是他第一次,在父亲的指导下,用尚且稚嫩的小手,笨拙地握住那柄对他来说过于沉重的儿童用竹剑,学着大人的样子,奋力向前挥出的那一刻?
他还依稀记得,当竹剑划破空气,发出那一声虽然微弱却清晰的“咻”声时,内心深处涌起的那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新奇、兴奋和成就感的暖流。
他似乎……也曾用带着奶气的声音,兴奋地对父亲说过:
“剑道……真有趣啊!”
那份最初、最本真的快乐,那份仅仅因为“挥剑”这个动作本身而感到的喜悦,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自己不知不觉地丢弃了呢?
记忆的画卷继续向后翻动。曾经的自己,还能在道场里和师兄师姐们打得有来有回,互有胜负。他还清楚地记得,有时候自己输了比赛,或是练习中表现不佳,那些和蔼的前辈们并不会责备他,反而会摸摸他的头,然后在训练结束后,偷偷带他去街角的便利店,请他吃一碗热乎乎的、浸满了汤汁的关东煮。那是失败后带着温暖的甘甜记忆。
然而,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身体能力的飞速提升,以及日复一日、远超常人的刻苦练习,他的剑术以惊人的速度进步着。道场里的前辈们,一个接一个地,再也无法跟上他的脚步。他们从能与他势均力敌,到渐渐只能勉强招架,最后,甚至连作为他练习对手的资格都失去了。他们脸上的表情,从赞赏、欣慰,慢慢变成了无奈、苦涩,最终化为了告别时的祝福与沉重的嘱托。
“佐佐木,你一定要……带着我们未能实现的那一份,继续赢下去啊!”
这句话,他听过太多太多次。每一次道别,每一次注视着他登上更高领奖台的目光,都像是一块块沉重的砖石,垒砌在他尚且稚嫩的肩膀上。
那些曾经在道场里、在各级比赛上如同新星般闪耀的前辈们,为什么会一个接一个地转身离开呢?是因为天赋的差距吗?还是因为现实生活的压力?年少的他无法完全理解,只是将那份不解和隐约的失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不知从何时起,他挥出的每一剑,除了追求极致的“强”与“胜利”之外,似乎都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里面有对辜负期待的恐惧,有必须延续道场荣耀的责任,有证明自身价值的执念……这些沉重的情感缠绕在他的剑上,让他的剑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却也……越来越不像最初那个仅仅因为“有趣”而挥剑的自己了。
他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散。现在,是在决斗中!他重新抬起头,目光透过面甲的格栅,再次变得锐利而坚定,尽管那坚定之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将头盔重新戴好,调整了一下呼吸,弯腰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竹剑,再次摆出了沉稳如山岳的“中段”构架。剑尖,稳稳地指向对面的佐藤老师。
“第二本……”
他的声音透过面甲,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决绝.
“拜托了,老师。请让我……见识您真正的实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中,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有绝对不能输的理由!”
“哔——!”
剑道兽的哨声再次尖锐地响起,宣告第二回合的开始。
然而,与第一回合那电光火石般的猛烈交锋不同,这一次,场地中央的两人都显得异常谨慎。他们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如同两只在丛林中相互试探的顶级掠食者,脚下踩着细碎而精准的步伐,不断地调整着距离和角度,寻找着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竹剑的剑尖在空中微微划动,进行着无声的较量,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份凝重的对峙而停止了流动。
“喂,你是叫剑道兽对吧?”
场边,耐不住寂寞的空也,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向蹲在裁判桌上的数码兽搭话,试图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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