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吴家议事堂内灯火通明,却静得连烛花爆裂的声音都显得惊心动魄。
吴像恒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里那把平日附庸风雅的折扇此刻正指点江山般地挥舞着。
他脸上泛着酒后的红光,眼神里满是即将收割胜利果实的亢奋。
“大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身子前倾,压低声音,却压不住语气里的贪婪,“张家那老鬼虽然硬气了一回,但他那个筑基期的小畜生才刚刚入门,根基未稳。咱们只要在黑山那条道上设个伏,不用多,只需截下他们两成份额,再放出风声说是魔修所为……”
他得意地笑了笑,手指在空中虚抓一把,仿佛已经扼住了张家的咽喉,“到时候,那帮见风使舵的小家族为了保命,还不乖乖把剩下的份额送到咱们嘴边?这南荒的财路,就该咱们吴家独吞。”
吴像帧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他手里转着两枚核桃,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每一下都像是磨在人心上的刀。
“说完了?”吴像帧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层浮灰。
吴像恒正沉浸在美好的蓝图中,丝毫没察觉到周围长老们眼观鼻、鼻观心的诡异沉默,依旧兴致勃勃:“还有那个张玄远,听说他那本命法器是个残次品?咱们正好……”
“啪!”
一声脆响,毫无征兆地炸开。
吴像恒整个人连带着椅子被掀翻在地,半边脸瞬间肿起,五个指印紫得发黑。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的大哥,嘴角渗出的血丝都忘了擦。
“大……大哥?”
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吴像帧用了灵力,直接打落了吴像恒两颗槽牙。
“蠢货!”
吴像帧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里面全是血丝。
他一把揪住吴像恒的领口,将这个筑基二层的修士像提死狗一样提了起来。
“你是修真修傻了,还是脑子被猪油蒙了心?”吴像帧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伏击商队?勾结魔修?你知道那条商路的背后是谁吗?是青玄宗!张寒烟还在青玄宗内门挂着号!你是想让整个吴家给你的贪心陪葬吗?”
吴像恒身子一颤,眼神里的醉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恐。
但他嘴硬的毛病还在,含糊不清地辩解:“大哥……只要手脚干净……谁知道是我们……”
“干净?”吴像帧气极反笑,松开手,任由弟弟瘫软在地,“你以为张家那老鬼真是吃素的?他在宴席上敢把杯子捏碎了给你们看,就是告诉所有人,他手里有底牌!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你那个老仆在暗中搞的小动作?”
他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体内乱窜的气血。
“你只看到了张家现在的虚弱,却没看到张玄远那小子身上的狠劲。一个练气期就能在黑山坊市混得风生水起的种,筑了基你以为他会是个善茬?你这是在逼虎跳墙!”
大堂内一片死寂,只有吴像恒粗重的喘息声。
吴像帧重新走回主位,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渐渐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权衡利弊后的冰冷。
“老二,路我给你两条。”他盯着地上的弟弟,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废人,“第一,你自己去黑山矿洞镇守十年,不管家族事务,十年后若是还能活着回来,长老之位给你留着。第二,现在就立下心魔大誓,从此退出家族核心,只做一个富贵闲人,若是再敢插手族务,天诛地灭。”
吴像恒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黑山矿洞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煞气侵蚀,十年下来修为不倒退就算万幸了。
至于交权……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周围的几位族老依旧低着头喝茶,仿佛杯子里的茶花能开出灵石来。
谁都没有开口求情,甚至有人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时间一点点流逝,烛火摇曳,将吴像恒投在墙上的影子拉得扭曲而丑陋。
他的眼神开始闪烁,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豪言壮语,但每当对上大哥那冰冷的视线,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怯懦的吞咽声。
终于,他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瘫坐在地上,低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
“我……选第二条。”
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屈辱。
吴像帧闭上了眼,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挥了挥手,仿佛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带下去,签契约,立誓。”
待吴像恒被人如丧家之犬般拖走后,吴像帧才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心腹管事。
“备笔墨。”
管事一愣:“族长,您这是?”
“给张家那老鬼写信。”吴像帧的语气疲惫到了极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就把老二干的蠢事全认下来,说是我教弟无方。另外,把之前扣下的那批货,双倍……不,三倍赔给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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