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个屁。”张玄远心里暗骂了一句。
三天,整整三天。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试图用绣花针去挑千斤大石的傻子。
夜里的风刮得人脸皮生疼,田垄边上的狗尾巴草都被吹得贴了地。
张玄远站在灵田中央,脚下是松软湿润的黑土,手里掐着那个看似简单的法诀,十根指头像是抽了筋似的拧在一起。
《聚灵化雨决》,名字听着挺仙气,实际上就是个把空气里的水灵气拽过来,再均匀洒下去的苦力活。
可问题是,他是水弱的五杂灵根。
这就好比让一个色盲去挑颜料。
“错了!那是坎位,你引的是风!”张孟远的吼声从田埂那头传来,夹杂着烟袋锅子敲打鞋底的脆响,“再这么折腾下去,这垄黄芽草没渴死,先被你的风刀子刮秃了!”
张玄远咬紧了后槽牙,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眉骨滚进眼睛里,蛰得生疼。
他不敢擦,神识死死锁住指尖那一点若隐若现的蓝色微光。
那种感觉太憋屈了。
明明脑子里清楚每一个步骤,神魂也能感知到周围游离的水灵气,可身体就像是一层隔膜,死活不让那些灵气顺畅地通过。
每一次引导,都要消耗比常人多三倍的神识,经脉里更是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起!”
他低喝一声,双臂猛地向上一抬。
空气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嗡鸣,一团稀薄得可怜的水雾终于在他头顶凝聚成形,摇摇欲晃,像是随时会散架的。
“落!”
手诀变换,那团水雾极其勉强地散开,化作细如牛毛的雨丝,淅淅沥沥地洒在了面前那三丈见方的灵田里。
仅仅三丈。
这点雨量,也就是刚打湿了叶片表面,连根部的土都没润透。
张玄远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丹田里的灵力几乎被抽空,那种虚脱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
“这就是资质……”他喘着粗气,看着自己那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没有水灵根,即便他神魂再强,悟性再高,在这个低阶法术面前,也笨拙得像个刚刚学步的孩童。
修仙,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行了,歇会儿吧。”张孟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捏着那株被“风刀子”刮断了半片叶子的黄芽草,心疼地咂了咂嘴,“这也就是你神识强,硬是用蛮力把水灵气给拽过来了。要是换个神魂弱点的五灵根,这会儿早把自个儿经脉震断了。”
老头把那断叶随手扔进土里当肥料,蹲下身子,目光忽然一定。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那双浑浊的老眼猛地眯了起来,像是老鹰盯着兔子。
“七伯?”张玄远察觉到不对,强撑着站直了身子。
“别动!”张孟远低喝一声,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把气给我屏住!”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一株黄芽草最顶端的嫩叶。
在层层叠叠的翠绿包裹中,一抹极淡的金黄色正颤巍巍地探出头来。
那颜色虽浅,却带着一股金属般的质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金芽……冒头了。”
张孟远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怕,是激动。
他猛地扭头看向张玄远,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此刻全是肃杀之气:“小子,别喘气了!去把西屋那套檀木匣子拿来!快!一定要那种带封灵符的!”
“这么快?”张玄远心里咯噔一下。
书上说黄芽草成熟期有三天窗口,怎么这就开了?
“这鬼天气,热得邪乎,催熟了!”张孟远根本顾不上解释,双手已经开始快速打出几道灵诀,护住那株草药周围的灵气不散,“一刻钟!这金芽见风就长,一刻钟后要是没摘下来封存好,药力就散了一半!那是咱们全族半年的口粮!”
原本安静的田野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刚才那点什么“资质不行”的矫情瞬间被张玄远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屋里冲。
风灌进喉咙里,带着土腥味。
拿到匣子冲回田里的时候,张孟远已经在那株黄芽草旁清理出了一块空地。
“手要稳,用玉剪,别用铁器。”老头把一把温润的白玉剪刀塞进张玄远手里,自己则双手维持着那个聚灵的小阵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第三节 茎干剪,别伤了根,还得留着它长下一茬呢。”
张玄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跪在泥地里,膝盖被土疙瘩硌得生疼,手里那把玉剪却轻得像没分量。
这就是那株五年生的二阶灵植。
它的叶片边缘带着锯齿,微微卷曲,像是在护着最中心那点珍贵的金色。
那一抹金芽,不仅仅是药材,更是换取筑基丹碎片的筹码,是张家能在青玄山立足的底气。
要是手抖一下,毁了这一株,那就是几十块灵石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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