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刘玄德 第34章 青赤合璧破狼群

阳曲废城外的荒原，瞬间化为沸腾的修罗场！句虎率领的五千休屠狼骑，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裹挟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与遮天蔽日的烟尘，朝着刚刚结束对峙、阵脚未稳的关羽锋矢营与吕布残部，发起了狂暴的冲锋！箭矢如飞蝗般率先泼洒而下，带着刺耳的尖啸，钉在冻土上、残垣间，也射向仓促结阵的汉军！

“举盾！弓箭手！抛射！”关羽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混乱中炸响！青龙卫锋矢营的骑士展现出惊人的训练有素，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和汹涌的骑潮，没有丝毫慌乱。前排骑士瞬间下马，巨大的蒙皮木盾重重砸在地上，连成一片移动的矮墙！后排骑士强弓劲弩瞬间张满，弓弦嗡鸣汇成一片低沉的雷音！

“放！”

嗡——！

一片黑色的箭云逆风而起，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撞入冲锋的休屠骑兵前锋！

“噗噗噗噗——！”

人仰马翻！冲在最前的数十骑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战马悲鸣着栽倒，将后面的骑兵绊倒一片！然而，休屠骑兵的数量实在太多！倒下的空缺瞬间被后续的洪流填补！箭雨的阻滞效果有限，黑色的狂潮依旧以排山倒海之势碾压而来！距离迅速缩短，已经能看清胡骑狰狞扭曲的面孔和挥舞的弯刀！

“长矛！拒马！”关羽再次厉喝！刀盾手身后，密集如林的步战长矛从盾隙中猛地刺出，森寒的矛尖斜指前方，如同钢铁荆棘！

“轰隆！”

休屠骑兵的前锋狠狠撞上了这道钢铁荆棘！

沉闷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骨骼碎裂的脆响、矛杆折断的咔嚓声混杂在一起！冲在最前的胡骑连人带马被串在长矛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持矛的青龙卫士卒手臂剧震，虎口崩裂，甚至有人被撞得倒飞出去！但钢铁般的阵线在关羽的坐镇下，如同礁石般死死顶住了第一波最凶猛的冲击！阵型虽然微微凹陷，却未被凿穿！

就在青龙卫顶住正面冲击的瞬间，侧翼却传来一阵骚乱！吕布的残兵只有二十余人，仓促结成的圆阵在休屠骑兵的冲击下显得如此单薄！数名悍不畏死的休屠百夫长，看准了这处薄弱环节，率领着数十骑精锐，如同几把尖刀，狠狠刺向吕布的侧翼！

“将军小心！”吕布身边的断臂亲兵嘶声怒吼，用仅存的右手挥舞着腰刀，狠狠劈向一匹撞来的战马前腿！马腿应声而断，马上的胡骑惨叫着栽落，随即被乱刀砍死！但更多的胡骑涌了上来！圆阵瞬间被撕开几道口子！

“找死！”吕布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狂狮！方天画戟化作一道咆哮的血色飓风！戟影翻飞，卷起漫天血雨！一名试图从他左侧突入的休屠百夫长，连人带马被狂暴的戟锋从中劈开！滚烫的鲜血和内脏喷溅了吕布一身！另一名百夫长从右侧突刺，弯刀直取吕布腰肋！吕布竟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腕骨碎裂！在对方凄厉的惨嚎声中，吕布右手的方天画戟顺势横扫！

“噗！”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吕布的悍勇如同魔神，瞬间震慑了侧翼的胡骑，硬生生将几处缺口堵住！但他身边的残兵却在不断倒下！二十余人，转眼只剩下十余人还在苦苦支撑！吕布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大口喘息着，看着周围无穷无尽涌来的黑色浪潮，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再次爬上心头——个人的勇武，终究无法扭转战局！

“锋矢营！左翼！冰封箭！目标——敌骑侧翼！”关羽冰冷的声音，如同救命的纶音，穿透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吕布耳中！

吕布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关羽端坐青骢马上，青龙偃月刀指向冲击吕布侧翼的休屠骑兵。他身后那三百名锋矢营最精锐的弓弩手，瞬间变换了阵型。他们张开的，不再是寻常的强弓劲弩，而是一种造型奇特、弓臂粗短、弓弦闪烁着幽蓝色寒芒的硬弩！箭槽中，赫然是通体由特殊金属打造、箭头呈现出诡异三棱螺旋状、缠绕着丝丝缕缕冰蓝寒气的特制弩箭！

“射！”

关羽一声令下！

嗡——！

三百支冰封弩箭离弦而出！没有凄厉的破空声，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冻结灵魂的低沉嗡鸣！箭矢在空中划过三百道肉眼可见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蓝色轨迹！

“噗噗噗噗——！”

冰封弩箭精准地射入冲击吕布侧翼的休屠骑兵群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中箭的胡骑并未立刻毙命，但那可怕的寒气却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战马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冻结，发出痛苦的嘶鸣，轰然栽倒！马背上的骑兵被狠狠甩飞，落地时，身体接触地面的部位竟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动作变得迟缓僵硬，如同陷入冰封的泥沼！

吕布侧翼的压力骤然一轻！那些被寒气迟滞、动作僵硬的胡骑，成了活靶子，被吕布和残存的“并州狼骑”轻易斩杀！

“好箭！”吕布精神大振，忍不住狂吼一声！他虽狂傲，却也识货！这诡异而强大的冰封弩箭，显然是关羽压箱底的手段！此刻用来援护他，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句虎坐镇中军，远远看到自己精心组织的侧翼突击竟被那诡异的蓝色箭矢迟滞瓦解，吕布那疯子又趁机大开杀戒，顿时暴跳如雷！

“废物！都是废物！”句虎挥舞着巨大的开山钺，咆哮如雷，“传令！左右两翼！给我包抄！困死他们！中军！随老子冲！先剁了那个绿袍的！”

他看出关羽是这支汉军的核心，也是那恐怖冰封箭矢的指挥者！只要斩了关羽，汉军必溃！

号角声急促变化！休屠骑兵阵型再变！左右两翼各分出一股洪流，如同巨蟒的两颗毒牙，试图绕过青龙卫坚固的正面盾阵，从侧后包抄！而句虎本人，则如同一头发狂的巨熊，率领着最精锐的亲卫“开山营”，挥舞着沉重的开山钺、狼牙棒、巨斧，发出震天的咆哮，朝着关羽帅旗所在的中军核心，发起了最狂暴的凿穿冲锋！他要以绝对的力量，碾碎关羽！

“哼！蚍蜉撼树！”关羽凤目微眯，看着那如同黑色铁砧般碾压而来的句虎中军，眼中寒芒更盛。他猛地一抖缰绳，青骢马长嘶一声，竟不退反进！青龙偃月刀斜指苍穹，刀锋上冰蓝色的寒气骤然凝聚！

“青龙卫！锋矢！随某——破阵！”

“破阵！破阵！破阵！”三百锋矢营骑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他们迅速收拢阵型，紧随关羽，化作一支最锐利的青色箭镞，迎着句虎的黑色铁砧，悍然对冲！

“吕布！”关羽冰冷的声音在冲锋中响起，竟清晰地传入吕布耳中，“左翼！交给你了！”

吕布正杀得兴起，闻言一愣，随即一股被信任和委以重任的豪气冲上心头！他虽桀骜，却也知大局！此刻若让胡狗包抄成功，大家都得完蛋！

“哈哈哈！放心！右翼的狗崽子，老子包圆了！”吕布狂笑一声，方天画戟指向试图包抄左翼的休屠骑兵，“并州狼骑！跟老子来！剁了这群只会绕圈子的软蛋！”

他竟放弃了固守，率领仅存的十余名死士，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杀向兵力数倍于己的左翼包抄之敌！那份一往无前的悍勇和狂放，竟让试图包抄的胡骑为之一滞！

轰——！！！

两支最精锐的力量，如同两颗燃烧的陨星，在荒原中央轰然对撞！

句虎的开山钺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卷起恶风，直劈关羽头颅！他座下的战马亦是神骏异常，冲击力惊人！

关羽凤目如电，青骢马在间不容发之际微微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将普通战马劈成两半的巨钺！同时，青龙偃月刀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寒芒，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并非硬撼，而是如同灵蛇般贴着开山钺的钺杆，闪电般削向句虎握钺的双手！

“撒手！”

句虎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寒顺着钺杆瞬间蔓延至双臂，肌肉血脉仿佛都要被冻僵！他惊骇欲绝，下意识地猛然后撤！然而关羽的刀太快！如同跗骨之蛆！

“嗤啦！”

寒光闪过！句虎左手两根手指连同半截手掌，竟被锋锐无匹的刀锋齐根削断！鲜血混合着冰渣瞬间喷溅而出！

“啊——！”句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痛和刺骨的寒意让他几乎握不住开山钺！

关羽岂容他喘息？刀势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第二刀紧随而至，直取句虎咽喉！

生死关头，句虎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性！他竟不顾断手剧痛，用残存的右手死死抓住开山钺，以伤臂为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抡！沉重的开山钺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横扫向关羽腰腹！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关羽凤目一寒！此人凶悍，远超其兄句龙！他刀势微收，青龙偃月刀由刺转格！

铛——！！！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四溅！

这一次，关羽身形微晃！句虎这垂死挣扎、凝聚了全身凶性的一击，力量竟大得惊人！开山钺上传来的巨力，让关羽也感到手臂微微一麻！座下青骢马亦被震得后退半步！

然而，句虎更惨！他本就断手重伤，强行爆发下，右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虎口再次崩裂！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胸口如遭重锤，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喷出！他座下战马更是悲鸣一声，前蹄一软，竟被硬生生震得跪倒在地！

“保护将军！”句虎的亲卫“开山营”悍卒见主将危急，如同疯虎般扑上，用血肉之躯挡在句虎身前，死命拖住关羽！

与此同时，关羽身后的锋矢营也与“开山营”精锐狠狠撞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关羽被数名悍不畏死的亲卫拼死缠住，一时竟无法追击！

另一边，吕布如同闯入羊群的猛虎！他率领着那十余名死士，在试图包抄左翼的休屠骑兵群中左冲右突！方天画戟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他专挑对方领头的百夫长、十夫长下手！戟锋过处，无人能挡其一合！那份狂野霸道的个人武力，在局部形成了恐怖的压制！竟硬生生将左翼包抄的势头打得一滞！虽然身边的死士又倒下数人，但吕布本人却越战越勇，浑身浴血，状若疯魔！

句虎被亲兵死命拖回阵中，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断手，感受着双臂几乎冻僵的剧痛，再看看前方如同礁石般岿然不动、反而步步反推的青龙卫锋矢营，以及左翼那个如同人形凶兽般搅得天翻地覆的吕布，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本以为凭借绝对兵力和伏击优势，可以轻松吃掉这支汉军前锋。却万万没想到，那绿袍汉将武力如此恐怖！那冰封箭矢如此诡异！更没想到吕布这疯子非但没有被自己利用，反而成了汉军最锋利的爪牙！

再打下去，就算能吃掉对方，自己这支精锐恐怕也要元气大伤！右贤王兰须卜交给他的任务是迟滞消耗，而非死磕！若把本钱都赔在这里，回去如何交代？

“鸣金！撤！”句虎强忍剧痛和屈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呜——呜——呜——”急促而短促的收兵号角声，在混乱的战场上响起！

正在疯狂进攻的休屠骑兵闻令，如同退潮般迅速脱离战斗。他们训练有素，撤退时依旧保持着一定的阵型，留下部分断后部队拼死抵挡汉军的追击。

“穷寇莫追！整军！”关羽勒住战马，青龙偃月刀斜指地面，刀锋上寒气缭绕，血珠滴落。他冷冷地看着如同潮水般退去的黑色洪流，并未下令追击。锋矢营虽强，但长途奔袭，又经历连番激战，马力已疲，且吕布残部损失惨重，不宜再深入险地。

吕布杀退了左翼之敌，也勒住了战马。他浑身浴血，如同血人，大口喘息着，看着退去的胡骑，又看看身边仅存的七八名伤痕累累的死士，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随即又被更深的戾气取代。他甩了甩方天画戟上的血珠，看向不远处那绿袍青马、气势渊渟岳峙的身影，眼神复杂无比。

荒原上，只留下遍地的人马尸体、折断的兵器和凝固的血泊。残阳如血，将这片修罗场映照得一片凄红。寒风卷过，带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气息。

关羽策马缓缓行至吕布面前。青骢马踏过粘稠的血泥，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居高临下，凤目扫过吕布那桀骜不驯却难掩疲惫的脸，扫过他身边那寥寥数名眼神凶悍却难掩悲壮的残兵，最后落在那柄造型狰狞、沾满血污的方天画戟上。

“武艺尚可。”关羽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什么情绪，“然行事狂躁，不知进退。若非关某在此，尔等已成胡骑刀下亡魂。”

这话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在吕布那颗骄傲的心上！他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升腾，刚要反唇相讥，却对上了关羽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凤目。那目光中，没有鄙夷，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冰山般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吕布张了张嘴，那股邪火竟被这目光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想起方才关羽那惊世骇俗的两刀，想起那救命的冰封箭雨，想起对方在乱军中沉稳如山的指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不甘、挫败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畏，在胸中翻腾。

他吕布，并州第一勇将，竟被人如此评价！更可恨的是，对方似乎……说得没错？

“哼！”吕布重重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去看关羽，只是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是一种被看穿、被压制却又无力反驳的憋屈。

关羽不再多言。他调转马头，声音沉凝：“打扫战场，收敛同袍遗骸。此地不可久留，兰须卜必有后手。随某前往阳曲废城暂避，等待中军。”

说完，他不再看吕布，径直指挥青龙卫开始行动。

吕布看着关羽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又看看身边仅存的几名兄弟，咬了咬牙。此刻，跟随这支强大的汉军，似乎是唯一的生路。他用力一夹马腹，赤焰马低嘶一声，跟了上去。只是那背影，在残阳下显得格外沉默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