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刘玄德 第288章 陇亩忽闻叩门声

乡居的日子简单而充实。这日午后，春阳和暖，诸葛亮在草堂内读着书，不知不觉伏在案上睡着了。书卷半展，墨迹未干，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犬吠，更显静谧。

正睡得酣沉，朦胧中忽听得院门被轻轻叩响。“笃、笃、笃”，声音不大，却持续而清晰，执拗地钻入他的梦境。

诸葛亮睡得正熟，被这声响搅扰，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只迷迷糊糊地撑着身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院门。他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方才书中的内容，浑不知门外是何人。

“吱呀”一声，他拉开了那扇简陋的木门。

午后的阳光顷刻间涌了进来，有些刺眼。而在那片灿烂的金色光晕里，立着一个身影，仿佛自身也在发光。一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的金色长发，一双含着笑意与些许好奇的碧色眼眸，不是黄月英又是谁？

诸葛亮尚未完全驱散的睡意让他一时恍惚，看着眼前这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少女，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口中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怪哉……我怎么……梦到黄月英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迷茫，但在寂静的午后，却清晰地传入了门外少女的耳中。

黄月英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如清泉击石，瞬间打破了诸葛亮的恍惚。她脸颊微红，却落落大方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尽的笑意：

“诸葛公子，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呢？是我，黄月英，冒昧前来叨扰了。”

诸葛亮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耳根瞬间烧了起来，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连忙侧身让开，努力维持着镇定，但语气仍不免有些慌乱：

“黄……黄姑娘？快请进！不知姑娘到来，亮……亮方才失态，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黄月英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眼中笑意更深，却体贴地没有继续打趣，迈步走进了这处简朴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小院。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扫过那几畦新垦的菜地，墙角堆放的农具，以及窗明几净的草堂。

“诸葛公子搬到这乡间居住，还真是……身体力行。”她回过头，看向已迅速整理好仪容、但耳根红晕未完全褪去的诸葛亮，语气中带着真诚的钦佩，“我听闻此事时，还颇感惊讶呢。”

诸葛亮引她在院中石凳上坐下，自己也平复了心绪，闻言微微一笑，目光扫过这片承载了他近来思考与汗水的土地，坦然道：“读万卷书，终须行万里路。此处虽简，却能听到最真的民声，看到最实的民生。于我而言，获益良多。”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吹拂，带来田野的清新气息，也轻轻扬起黄月英金色的发丝。她饶有兴致地环顾着这个小院，目光最终落在墙角那几件擦拭干净的农具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赞许。“看来诸葛公子在此，并非只是闭门读书。”

诸葛亮为她斟上一碗清水，坦言道：“纸上得来终觉浅。既居于此，自当亲身感受。近日随李叔他们下地，方知务农之艰辛，亦更明了朝廷劝课农桑、轻徭薄赋之深意。”

“父亲常说，大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黄月英接过陶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碗壁，语气认真起来，“万物皆有理，格物方能致知。公子能俯身陇亩，体察细微，月英佩服。”她顿了顿，碧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公子方才那句‘梦到我了’，可是将我比作了那需要‘格’的‘物’？”

诸葛亮刚平复的心绪又被她一句话搅起波澜，刚入口的清水险些呛到，连忙放下碗，耳根又有些发热：“姑娘说笑了！亮绝无此意！实在是……实在是姑娘突然到来，亮睡梦初醒，一时眼眩神迷，口不择言……”他难得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他窘迫的模样，黄月英终于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声音清脆如风铃：“逗你的！瞧你紧张的。”她笑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其实今日冒昧来访，一是听闻公子在此隐居，心生好奇；二来，确实有事相询。”

她说着，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布包里，小心地取出几卷帛书和几个小巧的木制模型，摊在石桌上。“这是我对连弩击发机构的一些新想法，还有改进的水碓传动模型，有几个关窍处，总觉得不够顺畅，想听听公子的见解。父亲虽也精于此道，但有些想法，我觉得与公子探讨，或许更有启发。”

诸葛亮的目光立刻被那些精巧的模型和绘满线条的帛书吸引了过去。睡意和窘迫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凑近前去，仔细端详起来。

阳光正好，树影婆娑。小院中，金发少女与布衣少年围坐在石桌旁，头颅几乎要凑到一起，手指在模型和图纸上指指点点，时而低声争论，时而凝神思索，时而因一个难题的豁然开朗而相视一笑。

他们谈论着齿轮的模数、杠杆的支点、水流的冲击力，也由水碓想到了灌溉，由连弩想到了边防守备。思想的火花在碰撞中迸射，智慧的清泉在交流中流淌。在这远离朝堂喧嚣的乡间一隅，两个年轻的灵魂，因为对知识的共同渴求和对未知的探索**，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日头已然西斜。黄月英看着被两人修改得密密麻麻的图纸和运转明显顺畅了许多的模型，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与公子一席谈，胜读十日书。”她真心实意地说道。

诸葛亮也感到一种久违的酣畅淋漓，笑道：“姑娘奇思妙想，每每令人拍案，与姑娘探讨，亮亦受益匪浅。”

黄月英收拾好东西，起身告辞。走到院门口，她忽然回头，晚霞映照着她带笑的侧脸和金发：“诸葛公子，你这地方……很有趣。下次若再遇到难题，我可能还会来叨扰哦？”

诸葛亮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去的身影融入乡间小路的暮色中，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与期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边似乎还残留着笔墨和图纸的触感，另一边则带着近日劳作留下的薄茧。

“陇亩躬行，能砺剑心；奇思碰撞，亦可开茅塞。”他轻声自语，转身掩上院门。乡居的生活，似乎因为这一抹意外闯入的亮色，变得更加丰富而值得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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