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刘玄德 第286章 璞玉初琢向田园

诸葛瑾的冠礼在诸葛家简朴而庄重地举行。身为从父的诸葛玄亲自为他加冠，并取表字“子瑜”，取“怀瑾握瑜”之意，既喻其内蕴美德，亦寄望其如美玉般，在北疆的磨砺中绽放光华。冠礼之上，朝廷的任命文书也恰好送达——授诸葛瑾为玄门县令。

此任命一出，即便是素来沉稳的诸葛瑾，心中也不禁波澜微起。玄门，那是冠军侯张方在弹汗山王庭废墟上新建之城，意义非凡，更是未来连接北疆都护府与内地的重要枢纽。将一个从零开始、百废待兴的边陲新城交给一个刚刚结业、毫无治政经验的年轻人，这其中蕴含的信任与期许，重若千钧。

“子瑜，”诸葛玄拍着侄儿的肩膀，语重心长，“玄门虽苦，却是建功立业之地。陛下与朝廷将此重任托付于你，望你莫负圣恩，亦莫负我诸葛家门风。”

“从父放心，瑾必竭尽所能，不负所托！”诸葛瑾郑重叩拜，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知道，此去北疆，并非坦途，但他已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送别了即将北上赴任的兄长，诸葛亮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然而，没过几日，他便向诸葛玄提出了一个在时人看来颇为“没头脑”的请求。

“叔父，亮想搬到城外，到我家庄户附近居住。”诸葛亮语气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

诸葛玄闻言一愣，颇为不解：“城外庄户？那里条件简陋，你为何……”

“叔父，”诸葛亮解释道，“亮近日读书，常感纸上得来终觉浅。经世济民之学，若只囿于书斋、书院，终是隔靴搔痒。唯有亲身接触土地，了解稼穑之艰，体察民情之实，方能脚踏实地，学以致用。亮以为，踩在泥土上，方能真正读懂圣贤书。”

诸葛玄看着这个自幼便极有主见的侄子，深知他一旦下定决心，便难以更改。他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也罢，你既心意已决，为父也不拦你。只是乡间清苦，你需自己照料起居，莫要耽误了学业。”

“谢从父成全！”诸葛亮躬身行礼。

得到诸葛玄的首肯后，诸葛亮又亲自前往书院，向院长郑益说明情况。郑益听闻他的想法，初时亦是惊讶，但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目光澄澈、神态从容的少年，回想起他平日远超同侪的见解与独立思辨的能力，心中便了然。的确，以诸葛亮如今的学识，在书院常规课程中能学到的新东西已然不多，几位老师对他的评价也多是“观点奇特，已可自立”。

“阿亮啊，”郑益捋着胡须，眼中带着欣赏与一丝无奈，“你此举，虽看似离经叛道，然其志可嘉。学院准你休学，居于乡间体察民情。然则，学问不可荒废！书院月考、年考，你仍需参加。若有任何一门课业不及格，便需立刻回来，安心上课，不得再有异议！”

“学生遵命，定不负院长期望。”诸葛亮恭敬应下。

于是，在卢毓、司马懿、孙权等一众同窗或疑惑、或不解、或深思的目光中，诸葛亮简单地收拾了行囊，主要是书籍和一些必要的文具、衣物，告别了邺城的家，搬到了城西十余里外，依附于诸葛家田产的佃户村落。

接待他的是村里的管事李叔，一个面色黝黑、手脚粗大的老实庄稼人。李叔看着这位主家的小公子，竟要搬到这穷乡僻壤来住，心里满是困惑，但还是依着上面的吩咐，将村头一个闲置的、还算干净整洁的小院子收拾了出来。

“小公子，这院子简陋，您多担待。”李叔搓着手，有些局促地介绍着，“用水要去村头那口井，柴火得自己去后山拾掇些，夜里蚊虫多，得挂好帐子……”

诸葛亮没有丝毫嫌弃或不耐，他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末了，还向李叔拱手道：“李叔，日后亮在此居住，诸多事宜还需您和乡亲们多多指点。若有力所能及之事，比如秋收时节，亮亦可帮忙，绝不敢坐享清闲。”

李叔被这彬彬有礼又毫无架子的“小公子”弄得更加手足无措，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公子您是读书人，哪能干这些粗活……”他嘴里念叨着，满心不解地告退了。

送走满心困惑的李叔，诸葛亮回过身，正式开始打理这片属于他自己的小天地。

他先将带来的几箱书简搬进充当书房兼卧室的主屋。屋内陈设简单，一榻、一案、一柜而已。他仔细地将书简分门别类，在书架上摆放整齐。墨、砚、笔、纸也一一在案头安置妥当。看着满架的书籍在这朴素的房间里找到归宿，他的心也仿佛随之安定下来。

诸葛家本非钟鸣鼎食之家，诸葛玄为官清正，家中用度一向俭朴。眼下这乡间小院，除了更为安静、少了城市便利之外，条件也只是比邺城的家稍差一些，对过惯了简朴生活的诸葛亮而言，并不难适应。姐姐诸葛嫣出嫁后，他也逐渐学会了照料自己的一些生活起居，并非全然依赖他人。

收拾完书籍，他又查看了厨房和另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厨房里灶台、水缸、碗筷倒是齐全，只是蒙着一层薄灰。他打了水，仔细擦拭一番，又将自带的一些米粮、腌菜放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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