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馆铃声像生锈的锯子,反复切割着图书馆的寂静。林峰盯着管理员手里的钥匙串,那枚微型镜子正随着步伐轻轻摇晃,镜中白袍人的刀尖已经抵住 “自己” 的后心 —— 现实里的他能清晰感觉到肩胛骨之间的刺痛,像有根冰锥正慢慢往里钻。
“这边请。” 管理员侧身让开通道,白衬衫的褶皱里渗出灰黑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洇出蜿蜒的轨迹,“很多学生都不知道,我们图书馆有个特别收藏室。” 他说话时总往左侧歪头,脖颈转动的角度超过正常生理极限,“特别是关于镜像民俗的资料,全在三楼东侧。”
林峰的手指在口袋里抠着镜片的锯齿边缘,冰凉的金属硌进掌心。他数着管理员的步数,每走三步,对方的影子就会在地面上抽搐一下,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走廊两侧的书架开始发出 “咯吱” 声,书脊上的书名在缓慢变化,《西方哲学史》的烫金字母逐渐扭曲,最终变成 “镜像囚徒名录”。
“您在这里工作很久了?” 林峰故意放慢脚步,眼角余光瞥见某排书架的玻璃门后,陈雪的脸正贴着玻璃变形,她的嘴唇在无声地说 “别信”。
管理员的笑声像破风箱般嘶哑:“从建馆就在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关节发出错位的脆响,“说起来,你祖父也常来特别收藏室。”
林峰的心脏猛地撞向喉咙。祖父日记里从未提过图书馆,可管理员正从钥匙串上摘下枚黄铜钥匙,匙柄的花纹与日记夹层里的铜片完全吻合。“他…… 来做什么?”
“研究怎么打破契约。” 管理员把钥匙插进墙壁的暗锁,触感坚硬的砖石竟像水波般泛起涟漪,“可惜啊,他太急了。” 暗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铁锈的气味涌出来,“你知道镜像祭祀的最后一步吗?需要血亲献祭。”
门后的楼梯盘旋向上,扶手蒙着层黏腻的薄膜。林峰扶上去的瞬间,薄膜突然收紧,像蛇一样缠住他的手腕。他强作镇定地甩开,却在扶手上看到串牙印 —— 大小和形状都与自己的门牙一致。
“您刚才说的夜枭大人……”
“嘘。” 管理员突然捂住他的嘴,掌心的皮肤冰凉刺骨,“祂不喜欢被活人议论。” 他凑近的耳朵旁,有细碎的刮擦声传来,像是有虫子在颅骨里爬,“祂就在这栋楼里,看着我们呢。”
楼梯转角的窗户蒙着层白雾,擦开一小块,能看到外面的香樟树正在剧烈摇晃,树枝间挂着些黑色的东西 —— 是学生们失踪时穿的衣物,其中件印着校徽的 T 恤,正是赵磊昨天穿的那件。
“到了。” 管理员推开顶层的铁门,门轴转动的声音里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响动。特别收藏室比想象中狭小,四壁嵌满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镜子,从青铜镜到哈哈镜,镜面都蒙着层灰,却在黑暗中隐约透出微光。
最中间的展台上,放着面半人高的古董镜,镜框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缠绕的叶片间藏着无数张人脸。林峰刚走近,镜面的灰就自动褪去,映出他身后站着的管理员 —— 镜中的管理员没有脸,脖颈以上是团蠕动的黑雾。
“这是镇馆之宝。” 管理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镜中无脸的身影还保持着转身的姿势,“民国时期从湘西老宅收来的,据说能照出人的本相。”
林峰假装研究镜面,指尖却在玻璃柜上摸索。祖父铜片的背面刻着简易地图,标注着特别收藏室有处松动的地砖。他的鞋跟在地面轻敲,果然在展台右侧听到空洞的回响。
“您认识陈雪吗?” 他突然开口,镜中的自己正缓缓抬起左手,做出个抓握的动作 —— 那是昨天他刺穿镜中人咽喉的姿势。
管理员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那个总来查镜像资料的女生?” 他绕到展台另一侧,阴影恰好遮住林峰的视线,“上周在顶楼失足摔下去了,可惜了。”
林峰猛地转身,看到管理员的右手藏在背后,指缝间露出点银白色的布料 —— 与陈雪常穿的连衣裙颜色一致。而此时镜面里,无脸身影的右手正握着缕黑色长发,长度与陈雪的马尾辫完全相同。
“您说谎。” 林峰后退半步,后背抵住玻璃柜,感受到身后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东西在柜子里抓挠,“她还活着。”
管理员的嘴角向上咧开诡异的弧度,下颌脱臼般垂下,露出喉咙里蠕动的银色细线:“镜像里的活,算活吗?” 他猛地扯开衬衫,胸膛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形成陈雪的轮廓,“她现在可是完美的容器。”
玻璃柜突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林峰转身看去,陈雪的脸正从破碎的镜面里挤出来,她的眼睛里插着枚铜钥匙,正是刚才开门的那把。“救……”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涌出的鲜血在地面汇成条小溪,流向展台的方向。
林峰突然想起祖父铜片的提示,猛地踹向展台右侧的地砖。地砖应声翘起,下面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生锈的铁盒。他刚要伸手去拿,管理员的黑影已经扑过来,带着股腐肉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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