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请为我立碑 第29章 江流川的父亲

哥伦比亚，特里蒙市，海渊国际总部顶层办公室。

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座悬于云端的艺术馆与指挥中心的结合体。

整面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无尽天际线，室内陈列着来自泰拉各地的古董与艺术品。

空气净化系统维持着恒定的温度与湿度，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响。

江流海，这位被誉为“孤高之龙”的瓦伊凡，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宽敞的办公桌。

他身形高大挺拔，即使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也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属于强大种族的力量感。

银灰色的短发一丝不苟，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唯有那双深邃的与江流川有几分相似的深灰色眼眸在审视窗外风景时，会掠过一丝掌控一切的锐利。

他的私人终端正投射出一段经过处理的视频。

正是龙门国际会展中心，江流川果断冲上讲台，夺杖、救人、翻滚、汇报，一气呵成的画面。

视频角度隐秘而专业，显然来自非官方的渠道。

一个穿着严谨戴着金丝眼镜的黎博利族助理，正垂手肃立在他身后不远处，恭敬地汇报：

“先生，龙门那边的评估报告已经传回，少爷在‘意外’发生时的反应速度、判断力、行动力以及事后处置，均远超普通警员水准。

评估：优秀。

根据行为模式分析，他在龙门近卫局的经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激发并锤炼了他的潜能，而非如我们最初担忧的，会导致其能力退化。”

江流海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仿佛哥伦比亚的云层比儿子的英勇表现更值得关注。

他沉默了片刻，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不带丝毫波澜：

“那个‘学者’呢？”

“已按照预案处理，给予了他足够的补偿并签署了保密协议。

他不会记得任何与测试相关的细节，只会认为自己运气不好，操作失误。”助理迅速回答，“整个过程没有留下可供龙门近卫局追查的痕迹。”

“嗯。”江流海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满意与否。

他关闭了终端投影，视频画面消失不见。

随即他转过身，走向那张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办公桌，步伐沉稳有力。

“所以，他宁愿在龙门当一个……需要亲自冲上前线面对源石能量失控的小警员，也不愿意回来接手海渊国际？”

江流海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助理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困惑。

这位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洞悉人心的巨擘，似乎无法理解自己儿子选择的这条“荆棘之路”。

助理斟酌着词句：“少爷他……或许是在寻找一种……不同于海渊国际提供的‘价值’。”

“价值？”江流海在宽大的座椅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守护一两个平民，调解一些无聊的纠纷，这就是他找到的‘价值’？幼稚。”

他的评价冷酷而直接，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傲慢。

然而，如果他真的全然不屑一顾，又何必耗费资源，精心策划这样一场测试去确认儿子的“潜能”是否还在？

助理没有接话，他知道此刻不需要他发表意见。

江流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话题跳转：“他身边那两个人，查清楚了吗？”

“是，那位萨科塔，能天使，企鹅物流的正式成员，背景相对清晰，性格……活跃。

另一位，莱赫·格罗姆，来自卡西米尔的游侠骑士，实力深不可测，背景成谜，但截至目前，他对少爷表现出的是善意与引导。

少爷近期的心态转变与……成长，与他有较大关联。”

“游侠骑士……哼，古老的理想主义者。”江流海轻哼一声，听不出是鄙夷还是别的什么。

他顿了顿后，下达了指令：“保持最低限度的观察，非必要不介入，确保……他的‘安全底线’。”

“安全底线”是江流海设定的红线，意味着无论如何，江流川的生命安全必须得到保障。

这是他能做到的、近乎笨拙的关心方式。

“明白，先生。”助理躬身领命。

就在助理准备退出时，江流海似乎无意间问了一句：“他……在龙门，过得如何？”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模糊，但助理立刻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他谨慎地回答：“根据观察，少爷的物质生活相对……简朴，但与邻居还有和那位能天使小姐相处融洽，精神状态……似乎比在维多利亚时期更为松弛，也更有……目标感。”

“松弛？目标感？”江流海重复着这两个词，深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无法理解，又像是……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助理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当厚重的门扉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江流海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那总是挺直的脊梁似乎也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伸手，打开了办公桌最底层一个带着复杂生物锁的抽屉。

里面没有文件，只安静地躺着一个略显陈旧的合金相框。

相框里，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江流海还没有如今这般冷硬，他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有着柔软黑发和毛茸茸龙猫耳朵的小男孩。

小男孩笑得很开心，露出几颗乳牙，小手紧紧抓着他父亲的一根手指。

而年轻的江流海，脸上带着一种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略显生涩却真实的温和笑意。

“流川……”他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指腹轻轻摩挲着相框玻璃下儿子稚嫩的笑脸。

那冰冷的仿佛永远覆盖着寒霜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属于“父亲”的、深沉而复杂的情感。

他不懂如何表达关爱，不懂那些细腻的情感交流，他只知道用自己习惯的方式——掌控、测试、铺路来确保儿子的未来。

他将儿子送去历练，是认为温室无法培养出真正的强者。

他策划测试，是想确认儿子是否还有成为“强者”的资格。

他无法理解儿子所谓的“平凡幸福”，但他看到了儿子在危险关头爆发出的能力与担当。

这是一种扭曲的、笨拙的、建立在巨大权势和冰冷逻辑之上的父爱。

他收起相框，锁回抽屉，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孤高之龙”的漠然。

他打开另一份关于哥伦比亚新兴科技产业的投资报告，目光锐利如初。

但在那深邃的眼眸最底层，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藏着一丝对龙门那个狭小公寓里，温暖的灯光、喧闹的交谈、以及儿子脸上或许存在的、真正笑容的……微小在意。

而在龙门的江流川，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只是在为肩膀上的淤青呲牙咧嘴，一边享受着莱赫的特效药膏，一边和能天使争抢着今晚的最后一块炸猪排。

命运的丝线，早已在无形中交织。

父亲沉默的注视与儿子追寻的日常，在泰拉大陆的舞台上，各自演绎着不同的篇章。

而未来的风暴，仍在遥远的彼端，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