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天下 第19章 夺冠后，隐藏任务终于完成了

大殿内，万籁俱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云织身前那幅名为“刹那芳华”的织物上，以及她苍白却异常明亮的脸上。柳清风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你……究竟是谁？”——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荡开层层涟漪。是啊，能引动织机通灵，织出如此蕴含生命本源力量的少女，真的只是一个来自北地的寒门孤女吗？

云织迎着柳清风那仿佛要刺穿灵魂的探究目光，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脊背挺得笔直。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正欲开口，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自高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她是谁，并不重要。”赵老大人缓缓步下高台，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走到云织面前。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先是极其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幅“刹那芳华”，那目光中有惊叹，有欣慰，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决断。然后，他转向柳清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重要的是，她是我江南织造，不，是天下织造，前所未见的天才。此轮，云织，胜。”

没有争议，没有讨论。在云织那近乎神迹的表现面前，任何技巧的比拼都失去了意义。柳清风的“晨光熹微”虽也惊艳，却终究是“人力”可及的范畴，而云织的“刹那芳华”，已触及“天工”之境。

赵老的目光扫过全场剩余的几位匠人，他们皆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无人敢有异议。“本届天工赛，魁首——云织！”

“轰！”

短暂的寂静后，巨大的声浪猛然爆发！惊叹、欢呼、难以置信的议论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大殿的屋顶。小莲尖叫一声，激动地扑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云织，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又哭又笑。严墨老泪纵横，不住地喃喃：“好！好！好啊！”何老板等联盟成员在观赛区更是激动得互相捶打，与有荣焉。

云织，这个数月前还被视为异类、被多方打压的北地孤女，竟真的站在了江南织造之巅！这一刻，所有的艰辛、所有的危险、所有的不解与屈辱，仿佛都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得到了洗刷。

盛大的颁奖仪式在织造局正堂举行。云织换上了一身赶制出来的、用“云缕纱”和“青冥”色“草木灵纹”制成的礼服，虽依旧素雅，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宗师气度。她从那须发皆白、代表织造局最高权威的赵老大人手中，接过了象征最高荣誉的“天工巧匠”金牌，以及一份沉甸甸的、代表着巨额奖金和特权的官方文书。

金牌入手冰凉，文书沉重，但云织的心却异常平静。她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有真心祝贺的，有强颜欢笑的，有眼神闪烁算计的，更有如孙理事那般，面色铁青，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她知道，这并非结束，而是一个更复杂局面的开始。

颁奖礼毕，众人逐渐散去。云织正欲随严墨等人离开，一名身着宫中内侍服饰、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却悄然来到她面前，微微躬身，低声道：“云大家，赵老大人有请，柳先生亦在。”

该来的，终究来了。

云织深吸一口气，示意小莲和严墨在外等候，独自跟着那内侍，穿过层层回廊，来到了织造局深处一间极为僻静、陈设古朴的书房。

书房内，只有赵老和柳清风两人。赵老已换下官服，穿着一身深色常服，坐在主位，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柳清风则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云织身上，已不复之前的震惊与探究，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坐。”赵老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云织依言坐下，静待对方开口。

赵老轻轻吹开茶沫，呷了一口，才缓缓道：“丫头，你可知，这天工赛，为何十年一度，又为何引得京城‘天工苑’也派人前来？”

云织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没有说话。

赵老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因为，这不仅仅是技艺的比拼，更是……权力的洗牌，和利益的重新划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江南织造，每年供给宫中的丝绸贡品，价值何止万金？其中利益链条，盘根错节，早已被几大世家垄断把持，上下其手，中饱私囊，甚至……以次充好，欺君罔上！”

云织瞳孔微缩。她料到有内幕，却没想到如此严重！

“陛下早有察觉，却苦于没有确凿证据，且牵一发而动全身。”赵老继续道，目光转向柳清风，“故而，特派柳执事，借天工赛之名，暗中查访。”

柳清风，竟是皇室密探！云织看向他，只见他微微颔首，算是承认。

“而你，云织，”赵老的目光重新回到云织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期许，“你的出现，你的技艺，你打破常规的魄力，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恰好劈开了这潭死水！陛下与老夫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冠军，更是一个能打破旧有格局、能提供关键证据、能成为新政标杆的‘自己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你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打压、刺杀，背后都有那些世家的影子！如今你已夺冠，名正言顺，他们明面上不敢再动你，但暗地里的手段只会更狠！你想保全自身，想让你那‘云裳坊’和联盟活下去，想真正在这江南立足，甚至……走得更远，唯一的出路，就是与老夫，与陛下合作！”

隐藏任务，终于图穷匕见！这哪里是什么天工赛，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风暴，而她，从一开始，就是被选中的那把刀！云织握紧了袖中的手指，指尖冰凉。她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就在她心潮起伏，权衡利弊之际，书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严墨略显惊慌的声音隔着门响起：“赵老，云丫头！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孙理事府上……失火了！火势极大，而且……而且在起火前，有人看到孙理事带着几个心腹，神色慌张地往后院库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