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张启云握着手机站在诊所的窗前,看了很久。
老城区街道上车来人往,秋天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太多暖意。林晚晴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比记忆中成熟了一些,也疏远了一些。她说:“明天下午三点,在你家小区对面的茶馆见。”
她没有问“方便吗”,也没有说“好久不见”,用的是陈述句,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张启云最终没有拒绝。有些事,终究要面对。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整理药材柜。诊所的装修已经进入尾声,墙面刷得洁白,药柜是实木的,散发着淡淡的樟木香。周老板介绍来的施工队很专业,价格也公道。
“启云,这些针具放哪里?”母亲王秀兰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整齐排列着针灸针、火罐、刮痧板等器械。
“放治疗室的柜子里,第二层。”张启云接过托盘,闻到母亲手上淡淡的药皂味。这些天母亲每天都来帮忙打扫、整理,虽然辛苦,但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刚才谁的电话?”王秀兰随口问道。
“一个朋友。”张启云顿了顿,“林晚晴。”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王秀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她……找你有事?”
“说想见一面。”
“去吧。”王秀兰低下头继续擦拭柜台,声音很轻,“把该说的说清楚,对谁都好。”
张启云看着母亲微驼的背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父母从未责怪过他替林晚晴顶罪,甚至在林家人渐少来往时,也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但他知道,这三年来,父母承受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张启云提前来到小区对面的“清心茶馆”。茶馆不大,装修古朴,是附近老年人常来下棋聊天的地方。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菊花茶。
窗外能看到整个小区的大门。那些斑驳的楼房,堆满杂物的楼道,晾晒在阳台上的旧衣服,一切都在提醒他现实的境遇。
三点整,一辆白色宝马停在茶馆门口。车门打开,林晚晴走了出来。
三年不见,她变化很大。曾经清纯的长发烫成了时髦的大波浪,染成栗色。妆容精致,一身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外搭浅灰色风衣,手里提着当季新款的手提包。整个人散发着都市白领的精致感,与周围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站在茶馆门口,微微皱眉看了看环境,才推门进来。
张启云抬手示意。
林晚晴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将手提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愧疚,也有一种说不清的疏离。
“你变了很多。”她先开口。
“你也是。”张启云给她倒了一杯茶。
林晚晴接过茶杯,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听说你开了诊所?”
“还在筹备,下周开业。”
“挺好。”她顿了顿,“我没想到你会学医。”
张启云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空气有些尴尬。茶馆里还有其他客人,几个老人在角落下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我下个月订婚。”林晚晴终于说,“和赵家的赵明轩。”
“恭喜。”张启云平静地说。
林晚晴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波澜,但什么都没有。张启云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你……不生气?”她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生气?”张启云反问。
林晚晴咬了咬嘴唇:“当年我答应等你……”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张启云打断她,“人都会变,承诺也是。”
这话说得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在林晚晴心上。她握紧茶杯,指节微微发白:“我知道你恨我。这三年,我每次去探视,都能感觉到你的疏远。后来……后来我就不太敢去了。”
“我不恨你。”张启云认真地说,“真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无奈。我只是想通了,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林晚晴眼眶红了:“可是当年,是你主动要替我顶罪的!我没有逼你!”
“是,是我自愿的。”张启云点头,“所以后果我自己承担,与你无关。”
这话比指责更伤人。林晚晴的眼泪掉下来,滴在茶杯里:“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每天都活在愧疚里?我想补偿你,我想等你出来好好对你,可是……可是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想的!”
“我没有怪你。”张启云递过一张纸巾,“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你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我为你高兴。”
林晚晴接过纸巾,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她忽然意识到,张启云真的变了。不是外表的变化,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平静和淡然。曾经那个会为她冲动、为她着急、为她付出一切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我爸说,可以给你在公司安排一个职位。”她抽泣着说,“虽然可能不高,但稳定,有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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