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贴着地面向外爬,整座地宫的星纹由青转红。燕南泠盯着那条直冲穹顶的黑色细线,手指已经摸到了药囊。
她知道时间不多。
谢玄青站在她身前,右臂的黑气比刚才更重。皮肤泛出灰紫色,血管凸起,像有东西在里面游走。他咬着牙没说话,但呼吸变得急促。
燕南泠闭上眼。
残卷浮现眼前,三行字静静悬在虚空:
“黑雾蚀体,需以寒髓洗经;解毒之引,当取敌血为媒;施术之时,忌心存怜悯。”
她睁开眼,转身走向石棺。
小瓷碗还在地上,之前用过的寒髓还剩一点,黏在壁上。她把碗拿起来,从药囊取出最后半瓶寒髓倒进去。液体相碰时发出轻微响声,冒出一丝白烟。
她握紧匕首,走向被影豹压制的灵教圣女。
圣女仰头望着穹顶,嘴角带笑,整个人处在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她察觉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眼睛全黑。
“你又要做什么?”她嘶哑地说。
燕南泠没回答。她蹲下,一手按住对方脖颈侧面,匕首划开一道口子。血立刻涌出来,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圣女尖叫一声,挣扎起来。影豹压得更紧,四肢牢牢钉在地上。
药瓶接了小半瓶血,颜色偏暗。燕南泠收刀,站起身,回到谢玄青身边。
“会疼。”她说。
谢玄青点头:“动手。”
她将圣女的血滴入瓷碗。两种液体混合后变成淡青色,表面浮起一层微光。她用银针蘸了一点,点在谢玄青右臂最靠近手腕的黑气边缘。
嗤——
声音很轻,像是水落在热石上。黑气猛地收缩,随即剧烈翻腾,仿佛被激怒。谢玄青闷哼一声,额头冒汗,肌肉绷紧。
“别动。”她说。
银针再次落下,点在肘部附近。这一次,黑气退得更快。灰紫色开始褪去,露出原本的肤色。
燕南泠继续施术。每点一次,都选不同的位置。肩、臂、肘、腕,沿着经络推进。黑气不断后撤,最终缩回伤口入口处,在皮肤表层形成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
她停下针,抬头看谢玄青的脸。
“还能撑住吗?”
“能。”他喘了口气,“已经不那么麻了。”
她点点头,再蘸一滴药液,轻轻刺入黑斑中心。
黑斑瞬间裂开,流出少量黑血。她迅速用布擦掉,再点一针。这次,黑气彻底散开,化作一缕细烟消失在空中。
谢玄青整条手臂恢复如常。他试着握拳,又松开,动作顺畅。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燕南泠。
“你是怎么知道要用她的血?”
“残卷写的。”
“可你怎么确定能行?万一错了……”
“我没有别的选择。”她打断他,“你中毒了,我只能试。”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担忧或怀疑,而是多了一种新的认知——她不是在碰运气,她在执行一个明确的步骤。
她把空碗放在地上,收好银针和药瓶。
地宫仍在震动。红色星纹没有熄灭,反而越来越亮。墙壁缝隙里钻出的虫子还没死绝,零星几只趴在角落,翅膀微微颤动。
燕南泠走到裂缝前。那是她刚才按下机关后打开的墙缝,透出外面的光。不算强,但足够看清对面是一条向上的石阶通道。
她回头:“我们可以走了。”
谢玄青活动了一下右臂,确认无碍后点头。他看向地上那个女人。
圣女已经被影豹放开,靠墙坐着。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只手捂着,脸色发白。但她没动,也没再笑。
“你不恨我救你?”燕南泠问她。
“我不是为了你才治你的伤。”燕南泠说,“蛊虫失控,你会死。你死了,血祭反而会加速。我不想让更多人出事。”
圣女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你以为你能阻止?边境万人坑里的骨头堆成山,每一根都在喊着要血。补天阵换了锚点,它不需要地宫了。它现在扎根在怨念里。”
“我知道。”燕南泠说,“所以我得赶在它彻底成型前切断联系。”
“你怎么切?”她冷笑,“你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
燕南泠没答。
她只是把药囊重新系紧,转身走向石阶入口。
谢玄青最后看了圣女一眼,跟了上去。
裂缝够宽,两人并肩能过。通道倾斜向上,地面有碎石,踩上去会滑。燕南泠走在前面,一手扶墙,脚步稳定。
走了大约十步,身后传来动静。
她回头。
圣女正扶着墙站起来,手里还抓着那个青铜盒。盒子开着,里面空了。
“你不该留我活口。”她说。
“我没打算杀你。”燕南泠说,“我也不会让你再启动仪式。”
“你不明白。”她喘着气,“我不是在完成血祭。我是在承受它。每一轮重启,我都得用自己的血去喂它。我不停,是因为我停不下。”
燕南泠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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