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泠把那张显形后的铁匣锁纹图折好,塞进药囊夹层。她站起身,手指在帐帘边缘停了一瞬。风不大,但帐布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刚从旁边走过。
她没出声,只将左手的银针悄悄移到掌心。
三步外的地上,有半枚脚印,前掌深、后跟浅,是轻功落地时收力不稳留下的。不是守卫的靴底纹路。她慢慢后退半步,靠向主帐门柱。
就在她抬眼望向营地外围林子的刹那,三点寒光破空而来。
银针细得几乎看不见,飞行时没有声音。她只觉眼前一花,本能侧头,右手已扬起药囊挡在胸前。可目标不止她一个——另两针直取心口与执笔的手腕,速度快得来不及反应。
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
萧无痕落地时剑已出鞘。软剑抖出三道弧线,两枚毒针被击飞,钉入旁边的粮箱,尾端还在颤。第三针角度偏斜,绕过剑锋,刺进他右臂外侧。
他闷哼一声,脚步未退,反而上前一步,完全挡在燕南泠身前。
树影里的人立刻抽身往后撤。燕南泠盯着那片晃动的枝叶,左手一翻,掌中银针脱指飞出。这一掷用了手腕下压再弹起的力,和她在手术室里甩止血钳的动作一模一样。
银针穿进黑暗,正中咽喉。
那人扑倒在地,手脚抽了两下,不动了。
燕南泠快步走到萧无痕身边,抓住他的手臂。针已经断在肉里,血顺着袖子往下流,在衣料上洇开一片暗色。她扯开袖口,看清伤口位置,才伸手去拔。
“别用手。”他低声说,“有毒。”
她点头,从发间又取一根银针,用针尖挑住断针尾部,缓缓起出。血跟着涌出来,颜色偏深。她皱眉,凑近闻了一下。
不是普通麻药味。
“是齐国西营用的‘缠丝’。”他说,声音有点沉,“慢毒,三个时辰发作,会让人四肢僵硬。”
她立刻从药囊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塞进他嘴里。“先含着,别咽,等我处理完伤口再给你解药。”
他靠着帐柱站着,呼吸比平时重。她撕开自己的衣角,包扎他的手臂。动作很快,但手指有些抖。
“你为什么不躲?”她问。
“躲了你就得自己应付后面。”他说,“我不确定还有没有第四针。”
“你可以喊我。”
“喊了,他们就知道你能听清暗器破空声。”他看着她,“以后你会被盯得更紧。”
她低头绑紧布条,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燕南泠提起药囊,快步走向尸体。她蹲下检查,那人脸上涂了灰泥,看不出年纪,腰间没有令牌,只有个空皮囊,应该是装针的。
她伸手探进怀里,摸到一块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个铜制机括,巴掌大,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她认得这东西——温离提过,叫“连发匣”,能一次性射出九根毒针,控制角度和距离。
这种器械还没量产,只有齐国暗卫高层才有。
她把机括收进药囊,回头看向萧无痕。“这不是普通刺客。”
“是冲你来的。”他走过来,站在她旁边,“齐国知道你昨晚进了星渊残卷,也知道你拿到了新线索。”
“你怎么知道我进了残卷?”
“你睡着的时候,掌心会亮。”他说,“每次都是。”
她愣了一下。原来他一直守在外面。
她把染血的银针收回发间,换了根干净的插回去。然后弯腰拖起尸体,往营地后方的杂物棚走。那里有个废弃的地窖,暂时放人不会被发现。
萧无痕想帮忙,她摇头。“你受伤了,别沾血。”
“我能走。”
“我不是信不过你。”她说,“我是怕你倒在我面前。”
他停下脚步,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动了动。“你说这话,是在乎我?”
“我是怕麻烦。”她头也不回,“你要是死了,谁替我挡下次的箭?”
他笑了下,没再跟上来。
她把尸体藏好,回到主帐前。萧无痕还站在原地,靠着柱子,脸色比刚才白了些。毒已经开始影响血液循环。
她打开药囊,找出解毒膏,抹在他伤口周围。药膏泛着淡绿光,是他之前给她的保命品之一,说是从楚国边境换来的。
“疼吗?”她问。
“不疼。”
她抬头看他。他额角有汗,嘴唇发干,显然在硬撑。
“你不说实话的样子很难看。”她低声道。
他闭了会儿眼。“有点烧。”
她解开他外衣,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红,血管呈蛛网状蔓延。缠丝毒正在扩散。
“必须放血。”她说,“现在。”
他点头。
她取出长针,在火上烤了一下,扎进他肘弯处的静脉。黑血顺着针眼流出,滴在地上。她一边压他手臂促进排流,一边从药囊拿出另一瓶药水让他漱口。
“含三十秒,吐掉。”她说。
他照做。
风吹动帐帘,露出里面桌上的油灯。灯光晃了一下,映出两个人的影子,贴在墙上像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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