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瑶在她背上突然睁眼,声音像从地底渗出来:“他们知道我走了。”
阿泠脚步一顿,立刻转身贴向墙根。萧无痕已经抽出软剑,目光扫过庭院。禁军的火把光还在远处游动,但步伐明显加快,正朝冷宫后院合围。
“不能走正路。”她说。
萧无痕点头:“绕去东侧耳房,那里有条旧廊通向御药房后巷。”
阿泠背着星瑶跟上。孩子身体滚烫,呼吸断续,手指死死抓着她的衣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不敢停。身后那座塌了一角的屋子还在冒烟,齿轮卡住的声音渐渐被新的嗡鸣取代。她知道,机关没彻底毁掉。
三人穿过断墙夹道,翻过半塌的花墙,落地时惊起一群夜鸟。前方是御药房后门,门缝透出微弱烛光。阿泠抬手敲了三下,节奏短长交错。
门开了条缝,一只眼睛往外看。是药庐的老仆陈婆。她一见是阿泠,立刻让开身子。
“快进来。”
门在身后关上,插销落定。屋里堆满药材,空气里弥漫着苦味。阿泠把星瑶放在床上,解开外衣查看。孩子额头烫得吓人,颈后朱砂痣泛着暗红光。
“她在发烧。”陈婆端来水盆,“这孩子……不是普通人吧?”
阿泠没回答。她从药囊取出银针,扎入星瑶手腕几处穴位。针尾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牵引。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探进袖中,摸出那块墨绿玉佩。
同时,她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星瑶的手腕,将对方玉佩取下。
两块玉佩并排放在掌心。
指尖刚触到交界处,掌心猛地一热。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像是活过来一样缓缓流转。她眼前一黑,意识瞬间被拉入梦境。
虚空之中,一页巨大族谱徐徐展开。
楚国皇室。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字——“楚王第三女,星瑶,夭折于七岁”。
字迹清晰,却与现实相悖。
她还来不及细看,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父王说我该叫星瑶。”
是星瑶在说话。
阿泠猛然回神,发现自己仍坐在床边,手心的玉佩还在发烫。星瑶不知何时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她,嘴唇干裂,声音虚弱但清楚。
“我七岁那年,他们说我已经死了。”她喘了口气,“可我只是被送进了地窖。每月十五,他们会来取我的血。”
阿泠盯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的血能打开星渊。”她抬手指了指自己颈后的痣,“那天门之钥,必须用活人的命来启。”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重物撞击声。
接着是铁靴踏地的声音,整齐有力,由远及近。不是禁军巡逻的节奏,而是有人直接带兵闯入。
“砰!”
门被一脚踹开。
楚王站在门口,身穿玄底金线龙袍,脸色阴沉。他身后跟着四名持戟侍卫,全部佩刀出鞘。他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阿泠手上。
那两块玉佩还在她掌心。
“你从哪里得来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阿泠没动。她慢慢合拢手掌,将玉佩收进袖中。
萧无痕已经挡在她身前,软剑横出,剑尖直指楚王咽喉。
“陛下深夜擅闯御前女官居所,意欲何为?”他说。
楚王盯着他,眼神变了:“萧无痕,你是魏国人,不是我楚臣。放下剑。”
“她是魏国司药,持有通行金令。”萧无痕没有退,“您若想动手,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屋内气氛骤紧。侍卫上前半步,又被楚王抬手制止。
阿泠站起身,走到桌边点燃蜡烛。火光映出她左眉骨的疤痕,也照见她眼中冷静。
“刚才我看到一份族谱。”她说,“上面写着楚王第三女,星瑶,七岁夭折。可现在她就躺在这里,活生生的。”
楚王目光闪了一下:“那是假的。皇室记录岂容外人窥探?”
“不是外人。”她指向床上的女孩,“是您的女儿。”
“闭嘴!”楚王怒喝,“她早死了!当年产婆都说胎息已绝,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这个呢?”阿泠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它来自药王谷旧物,是我救下林疏月时所得。而另一块,是从地窖里找到的。它们能共鸣,说明血脉相连。您敢说这不是您的骨肉?”
楚王盯着玉佩,脸色一阵青白。他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
萧无痕剑锋一转,逼得他后退。
“别碰她。”萧无痕说。
楚王站定,呼吸粗重。他看着床上的女孩,眼神复杂。
“就算她是……也不能留。”他声音低了下来,“你知道灵教为什么要她的血吗?因为她出生那天,天上星轨错位,地脉震动。巫师说她是灾星,会引来星渊开启,毁掉整个王朝。”
“所以您就让她‘死’?”阿泠问。
“我是为了保她性命!”楚王吼道,“把她藏起来,比杀了她更难。我用了替身,烧了尸首,连亲信都不敢告诉。二十年了,我以为没人知道……可你们偏偏找到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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