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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城，万宝楼。
相较于其他商铺在昨夜动荡后的门庭冷落，万宝楼门前依旧车水马龙，只是往来之人神色间多了几分谨慎与探究。鎏金的牌匾在晨曦下闪耀，显示着其超然物外的底气。
林玄与林战在一名管事恭敬的引领下，步入楼内。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琳琅满目的商品分门别类，灵草、丹药、兵器、甲胄、功法玉简……应有尽有，宝光氤氲，令人眼花缭乱。不少客人穿梭其间，低声交谈，气氛倒是比外界松快许多。
钱主事早已候在雅间，见到二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林家主，林少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快请上座！”
落座奉茶后，钱主事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林玄身上扫过，心中暗凛。这少年气息内敛，看似与寻常炼体境无异，但那双眸子深邃如渊，偶尔流转过的一丝漠然，竟让他这久经商场、见过无数高手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钱主事，开门见山吧。”林玄没有碰那杯灵茶，直接开口，“昨日的情报和赠礼，林家承情。不知万宝楼，有何指教？”
钱主事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一紧，这林少主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他斟酌着语句，道：“林少主快人快语。指教不敢当，只是我万宝楼向来喜好结交各方英豪。少主少年英才，未来不可限量，我万宝楼自然愿意与少主，与林家，结个善缘。”
他拍了拍手，一名侍女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只玉瓶和一枚古朴的令牌。
“这三瓶，乃是‘回元丹’，玄阶下品，能快速恢复真元，聊表心意。这枚令牌，是我万宝楼的贵宾令，持此令在我万宝楼名下所有商号交易，均可享受九折优惠，并能优先获取一些……特别的信息。”钱主事将托盘推向林玄。
回元丹对如今的林玄用处不大，但贵宾令和“特别信息”却有些意思。万宝楼这是明确表示要站在林家这边，至少是投资林家。
“善缘可以结。”林玄没有推辞，将令牌收起，“不过，我更喜欢实在的东西。王室影卫和玄云宗长老的具体信息，尤其是那‘锁灵网’，万宝楼能提供多少？”
钱主事面色一肃，压低了声音：“王室影卫此次带队者，据说是影卫副统领，‘鬼影’萧煞，真元境巅峰修为，擅长隐匿与暗杀，手段狠辣。至于玄云宗，来的内门长老是刑罚堂的韩嵩，脾气火爆，修为亦是真元境巅峰，随身携带的‘锁灵网’乃是玄云宗一件有名的灵器，一旦展开，可封锁一方天地灵气，极大压制被困者的真元运转，极为难缠。同行的三名真传弟子，实力也都不弱，均在真元境中期以上。”
林玄目光微闪，这些信息比他预想的更详细。万宝楼的情报网络，果然名不虚传。
“锁灵网……”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此物倒是有些麻烦，他的九幽魔元虽非普通真元，但若天地灵气被封锁，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钱主事眉头一皱：“何事？没见我正在招待贵客吗？”
门外传来侍女有些惶恐的声音：“主事，是……是王姑娘来了，她说……要见林少主。”
王姑娘？
林玄心中一动，难道是……
钱主事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看向林玄，带着询问之意。
“请她进来。”林玄淡淡道。
雅间门推开，一道清冷绝尘的白色身影款步而入，不是王泠瑜又是谁？
今日她依旧是一身白衣，青丝如瀑，只是面上少了几分昨夜的凝重，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的灵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她进门后，目光先是扫过林战，微微颔首算是见礼，然后便直直地落在林玄身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还有一丝……强装出来的镇定。
“林道友，我们又见面了。”王泠瑜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但细听之下，似乎比昨夜少了几分疏离。
林玄看着她，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王仙子，有何指教？”
王泠瑜被他这平淡的态度噎了一下，秀眉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她走到一旁的空位坐下，自顾自拿起一杯侍女新奉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才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林道友昨日大发神威，今日特来……看看。”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飘向别处，语气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蛮：“顺便提醒你一下，黑炎王室和玄云宗的人快到了，那个韩嵩长老的‘锁灵网’很麻烦，你……最好小心点。”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从她嘴里说出来，配合那副“我只是顺便告诉你”的表情，就显得格外别扭。
林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这王泠瑜，性格倒是有点意思，明明是想来示好或者打探，却偏偏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多谢仙子提醒。”林玄语气依旧平淡，“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你！”王泠瑜被他这狂妄的态度气到了，放下茶杯，美眸瞪向他，“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那锁灵网便是对灵罡境强者都有一定克制，你……”
她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仔细盯着林玄的脸看了几秒，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语气忽然变得笃定起来，带着点小得意：“哼，你其实心里也没底，对吧？你昨日强行催动那紫色火焰，又连续战斗，看似威风，实则灵力反噬不小，至今未能完全平复，眉宇间还有一丝晦涩之气未散。你现在，不过是外强中干，硬撑场面罢了！”
林玄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讶色。
这王泠瑜，好敏锐的洞察力！
他确实因为强行催动焚天紫火和吞噬多名真元境高手的力量，导致经脉和神魂都承受了不小的负荷，体内力量有些驳杂不纯，正在缓慢炼化。这一点，连他父亲林战和几位长老都未曾看出，却被这看似不谙世事的仙子一眼看穿！
看到林玄细微的反应，王泠瑜仿佛赢得了什么胜利一般，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不符合自己清冷的人设，赶紧抿平，恢复那副淡然的样子，只是眼底那抹小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看来冰云仙宫的望气之术，名不虚传。”林玄没有否认，坦然承认。这反而让王泠瑜有些意外，看向他的目光中少了几分之前的针锋相对，多了一丝欣赏。
“算你还有点见识。”王泠瑜微微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白天鹅，“既然被我看穿了，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冰云仙宫有一门‘冰心诀’，最擅长安抚躁动灵力，梳理驳杂气息。看在你……还算坦诚的份上，或许可以……考虑传授你前两重口诀。”
她这话说得拐弯抹角，明明是想帮忙，却非要找个“看你坦诚”的借口，那副明明想示好又拉不下脸的样子，让一旁的钱主事和林战都看得有些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声。
林玄看着眼前这气质清冷绝尘，性子却带着点小刁蛮和傲娇的仙子，心中那丝因为强敌将至而升起的杀意，竟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他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王泠瑜那双清澈中带着些许躲闪的眸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了许多的弧度。
“那么，代价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