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食肆记事 第194章 暗夜传讯，粥暖寒宵

“芙蓉蟹斗”的余香仿佛还在舌尖萦绕，夜色却已深沉。打烊后的“五味轩”一片寂静，只有后院的灯笼在秋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晏晏与杜康、林泉正在核算今日的账目，苏十三则惯例在店内店外做最后的巡视。秋意渐浓，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预示着冬季不远。

忽然，后门传来三长两短、极有规律的轻微叩击声。这不是寻常邻居或食客的动静。苏十三眼神一凛，无声无息地移至门后，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

“谁？”他压低声音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略显急促的声音：“寒梅着花未？”

这是一句暗号！苏晏晏心中一震，这是萧玦与他们约定的紧急联络暗语的下半句，上半句应是“岭外音书断”。她立刻对苏十三点了点头。

苏十三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只见一个浑身裹在黑色斗篷里、身形矫健的身影闪了进来，迅速关上门。来人拉下风帽，露出一张年轻却带着风霜之色的面孔，正是萧玦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名叫赵霆。

“赵兄弟？你怎么来了？”苏晏晏又惊又喜，但看到他凝重的神色，心又沉了下去。

赵霆来不及寒暄，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管，递给苏晏晏，语速极快：“苏掌柜，长话短说。京城急报，李辅国似乎察觉到了王爷在北地的动作，正在加紧清洗朝中与王爷有旧或持中立态度的官员，同时也在各地搜捕可能与王爷有关联的人员。厦门这边，虽暂时平静，但难保没有更高级别的探子前来。萧大人命我星夜兼程送来此信，提醒诸位务必加倍小心，近期尽量减少与外界的非常规接触，静观其变。”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京中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如此地步。

“另外，”赵霆继续道，“萧大人正在设法安排一条更安全的联络渠道，在此之前，若非万分紧急，我们可能暂时不会直接联系。这竹管里的信，有萧大人对后续行事的初步想法，请苏掌柜和诸位看过之后，依计行事，或……自行斟酌。”

自行斟酌？这四个字让苏晏晏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可能需要更多地依靠自己的判断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赵兄弟一路辛苦，先喝口热茶，吃点东西……”苏晏晏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说道。

赵霆却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疲惫却坚定的神色：“不了，苏掌柜，我得立刻赶回去复命，不能在此久留。诸位，保重！”说完，他重新拉上风帽，对众人抱了抱拳，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消失在巷口。

后院重归寂静，只有秋风刮过屋檐的呜咽声。苏晏晏握着那尚带着赵霆体温的竹管，感觉重逾千斤。杜康和林泉围拢过来，脸色同样凝重。苏十三则迅速检查了后院和前堂，确认再无异常。

回到屋内，苏晏晏小心地打开竹管，取出里面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是萧玦的亲笔，内容与赵霆所言大致相同，但更为详细，分析了当前局势的严峻性，并再三叮嘱他们以隐匿自保为上，非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已有的关系和力量，同时，也表达了对他们处境的理解和无法及时援手的歉意。

信的最后，萧玦写道：“……风波恶，望自珍重。五味轩之烟火，乃暗夜明灯，不可或缺。坚守即是贡献，存活即有希望。盼他日，能与诸君再聚，共饮凯旋之酒。”

读完信，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京城的风暴，终于要席卷而来了吗？他们这间小小的“五味轩”，能否在这惊涛骇浪中幸存？

深秋的寒意，此刻仿佛直接沁入了骨髓。

良久，杜康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该来的，总会来。慌也无用。”

林泉亦道：“萧大人所言极是，隐匿自保，静观其变，方是上策。我等在此，并非无根之萍。”

苏十三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将窗户检查得更严密了些，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苏晏晏将信纸凑近灯焰，看着它化为灰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镇定，越需要……温暖。

她站起身，走向厨房。“我去熬点粥。”她轻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没有选择复杂的食材，只是舀了半碗珍珠米，淘洗干净，又找出一些干贝（瑶柱）和姜丝。将米、泡发的干贝丝、姜丝一同放入砂锅中，加入足量的清水，滴入几滴花生油。然后，她将砂锅坐在小泥炉上，点燃了炭火。

瑶柱姜丝粥：

这粥做法极其简单，却最是温润养人。大米与清水在炭火的慢煨下，慢慢释放出米油，变得绵软粘稠。干贝的鲜味和姜丝的暖意逐渐融入粥中，不需要任何复杂的调料，只需在最后加入少许盐调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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