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食肆记事 第166章 开年暖粥，春意悄至

大年初一，天光未亮，厦门港还沉浸在守岁后的静谧中，只有零星的鞭炮声提醒着新年的到来。“五味轩”虽歇业，但苏晏晏还是早早起身，按照习俗，要熬一锅“开年粥”，寓意新的一年五谷丰登，诸事“粥”全。

厨房里，灶火重新燃起，驱散了黎明的寒意。这锅开年粥，苏晏晏做得格外用心，不仅是为自己三人，也惦记着那位暂时藏身在后院的年轻渔民，以及那些无家可归或在节日里依旧孤清的人。

开年暖粥：

这锅粥用料丰富，堪称粥中的“全家福”。

· 粥底： 选用珍珠米和少许糯米混合，糯米能让粥更绵滑。米淘洗干净后，用少许花生油和盐拌匀腌制片刻。

· 干货增香： 干贝（瑶柱）、虾米提前用温水泡发，香菇、木耳泡发后切丝，花生仁、黄豆提前浸泡。这几样干货能为粥底提供扎实的鲜香底蕴。

· 肉类提鲜： 猪瘦肉切细丝，用少许生抽、料酒、生粉抓匀腌制；猪肝切片，用清水浸泡去血水；几片腊肠或腊肉切薄片，增添烟熏风味。

· 蔬菜清甜： 嫩菜心或生菜切丝，姜切细丝，葱花备用。

· 熬煮过程： 大砂锅中注入足量清水，先将泡发的干贝（撕成丝）、虾米、香菇丝、木耳丝、花生、黄豆放入，大火烧开，转小火熬煮半个时辰，让干货的鲜味充分释放到水中。然后下入腌好的米，大火烧沸后，转为极小的文火，慢慢熬煮，期间需不时搅拌，防止粘底。熬至米粒开花，粥汤粘稠时，依次加入瘦肉丝、猪肝片、腊味片，搅散，煮至变色熟透。最后，放入菜丝、姜丝，调入适量盐和白胡椒粉，撒上大量葱花，淋几滴香油即可。

这一大锅开年粥，内容丰盛，色泽诱人。粥汤粘稠滑润，米香、干货的醇香、肉类的鲜香、蔬菜的清香以及腊味的烟熏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每一勺舀起来，都有满满的料，温暖、妥帖、落胃，能从喉咙一直暖到心里去。

苏晏晏先盛了几大碗，和苏十三、林泉以及那位渔民一起吃了。渔民捧着滚烫的粥碗，眼圈又有些发红，低声道：“……好久……没吃过这么暖和的早饭了。”

吃完，苏晏晏又将剩下的粥分装进几个干净的瓦罐，让苏十三给隔壁杂货铺、斜对面茶馆，以及街口那对以修补渔网为生的老夫妇送去。这并非施舍，而是新年的第一份分享与祝福。

“哎呀，苏掌柜，太客气了！这粥真香！”杂货铺老板娘欢喜地接过。

“谢谢阿晏姑娘，年年有余啊！”老茶馆老板笑着拱手。

修补渔网的老夫妇更是连连道谢，老人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温热的瓦罐，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简单的粥，传递的却是邻里间最质朴的温情。回来后，苏十三脸上那惯常的冷硬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年初一的阳光格外明媚，暖洋洋地照在“五味轩”的门板上。按照习俗，今日不宜劳作，不宜洒扫，只需享清福。三人难得清闲，搬了椅子坐在店门口，晒着太阳，看着街上穿着新衣、走亲访友的人们。

孩童们成群结队，挨家挨户作揖拜年，讨要糖果瓜子，银铃般的笑声洒满街道。不时有相熟的邻居路过，互相道着“新年好”。

“苏掌柜，新年发财！”

“林先生，苏壮士，过年好！”

“阿晏姐姐，给你糖吃！”杂货铺的小丫头塞给苏晏晏一把花生糖，又蹦蹦跳跳地跑了。

苏晏晏笑着回应，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封（里面装着几枚崭新的铜钱）塞给来拜年的孩子们。林泉也准备了几个装有安神香料的小香囊，送给相熟的老人。

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慵懒和甜蜜。苏十三抱着臂膀，靠在门框上，看着这太平景象，眼神有些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林泉则捧着一杯清茶，慢悠悠地品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

午后，那位青衫文士竟又踱步而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顾先生，新年好。”苏晏晏连忙起身招呼。

“新年好。”顾先生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店内，“好香的粥气，看来苏掌柜的开年粥甚是丰盛。”

“先生若不嫌弃，也喝一碗暖暖身子？”苏晏晏邀请道。

“那就叨扰了。”顾先生并未推辞。

苏晏晏去后厨重新热了一碗粥，端出来奉上。顾先生慢条斯理地吃着，赞道：“米粥绵滑，用料扎实，火候恰到好处，暖胃更暖心。”他吃完，放下碗，看着门外熙攘的人群，似是无意地说道：“春气发动，万物复苏，亦是百虫惊蛰之时。苏掌柜这‘五味轩’，如今可是这港口的‘春信’所在，引人注目啊。”

他话语含蓄，但苏晏晏听懂了。“春信”是报春的使者，但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这是在提醒他们，新年伊始，蛰伏的敌人也可能随之而动。

“多谢先生提醒，民女省得。”苏晏晏恭敬道。

顾先生点了点头，留下一个红封作为粥资（远超粥价），便飘然离去。

阳光西斜，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节日的温馨依旧，但顾先生的话却像一粒投入湖面的石子，让苏晏晏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她知道，平静是暂时的，“五味轩”作为风暴眼中的“春信”，注定无法长久偏安。

然而，看着手中那枚孩童给的花生糖，感受着阳光的暖意，听着邻里的欢声笑语，苏晏晏的心中又充满了力量。这人间烟火，这质朴温情，便是他们必须守护的东西。无论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他们都已经在这开年的暖粥和阳光里，积蓄了足够的温暖，去面对未来的春寒料峭。

她将那颗花生糖放入口中，甜香弥漫。新的一年，开始了。希望与挑战，都将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