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关上后那个恐怖的撞击声,还有门框上缓慢滴落的血迹,凝固在姜小熙大脑深处,像两枚随时会引爆的延时炸弹。她在雪白的病房里,彻底成了惊弓之鸟。
空气里消毒水和血液的铁锈味混在一起,无声地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缩在病床角落,厚重的被子裹到下巴,只露出一双惊恐圆睁、毫无睡意的眼睛。每一次走廊传来哪怕最轻微的脚步声,她的身体都会剧烈地绷紧一下,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冲出来。
外面那个随时会撕碎一切的男人……他在哪里?还会回来吗?
门板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一条缝隙。
姜小熙浑身的血都凉了,喉咙像是被扼住,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有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
林姐那张如同AI生成的刻板面孔出现在门缝后。她的视线精准地扫过姜小熙惨白惊惧的脸,然后落在门框下那滩已经半干涸、颜色发暗的血迹上,眼神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看到的不是谢凛留下的血迹,而是不小心洒落的咖啡渍。
“姜小姐,”林姐的声音平板无波,“清洁人员需要处理地面和门框的陈旧污渍,可能需要十五分钟。是否需要为您暂时更换到外面休息室的沙发休息?”语气恭敬,却像是通知一道机械指令。
陈旧污渍?姜小熙脑子里嗡的一声,混乱的影像翻搅——谢凛拳头砸下的闷响,鲜血喷涌的画面,谢维然被拖走留下的血痕,还有更早车厢里那浓重的铁锈味……全都搅成一团腥臭的泥浆。
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什么休息沙发?!她只想立刻、永远地逃离这里!
“我……想回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虚弱颤抖,“回……回‘家’……”这个词从她口中吐出,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屈辱和深深的无力感。
那栋冰冷的别墅,此刻竟像个可以封闭恐惧的避难所,至少……那里没有新鲜凝固的血痕。
“好的。”林姐毫无异议地颔首,“车辆十五分钟后在地下专用通道等候。”
***
黑色的轿车驶入那栋熟悉的、堡垒般冰冷的高层车库。姜小熙几乎是逃命般地冲下车,一路跌跌撞撞冲进电梯,死死按着顶层按钮。当主卧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反锁的轻响传来时,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敢大口喘气,像刚从深海里挣扎上岸的溺水者。
房间里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整洁得没有一丝人味,像一间昂贵的样板间。她的视线惊恐地扫过沙发前的玻璃茶几——昨晚睡前她似乎瞥见茶几上残留着什么痕迹?药?水杯?小熊软糖?
没有。
只有光滑如镜、冰冷反光的玻璃面。
什么都没有留下。连同她混乱的记忆和那些荒谬猜测的线索,也一起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仿佛昨晚那个留药、甚至可能留下过小熊软糖的男人,连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压抑沉重的噩梦。
他到底是谁?他想要什么?
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身体强行关机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她几乎是爬到床中央,扯过被子蒙住头,强行将自己拖入黑暗无梦的深渊。
***
再睁眼时,外面天光已大亮,强烈的光线被厚重的遮光帘过滤成一片昏蒙。房间里空无一人,死寂得如同真空。
姜小熙挣扎着坐起来,头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钝痛。她僵硬地环顾这间宽敞得令人心慌的主卧——巨大冰冷的落地窗,奢华但毫无温度的家具,冷色调的床品。还有他那个永远收拾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私人区域。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里真的是“家”吗?还是一个……精致的标本陈列室?而她和那些昂贵的摆设、艺术品一样,只是他需要时就摆放在“正确”位置的展品?
她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
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是小染的消息。昨天那个混乱可怕的夜晚后,她只简短地报过平安。
小染:【醒啦?还好吗?】
小染:【那个死变态……有没有再做什么?他伤得重不重?】
后面还跟了一个龇牙咧嘴举刀砍人的兔子表情包。
姜小熙手指冰凉僵硬,盯着屏幕,胸口一阵发闷。怎么回?告诉小染他流着血还能徒手废掉谢维然的手臂?还是告诉她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对伤口的刻意“隐藏”搞得心神不宁?
最终,她只是颤抖着回了几个字:【在别墅,没事了,不用担心。】
胃袋空空,泛着痉挛的不适感。她拖着灌了铅般的身体挪下楼。
空旷的餐厅如同神殿。早餐桌上罕见地只有一个餐位。一份温度正好的煎蛋火腿三明治,一杯温热的牛奶燕麦糊,摆放得像个微型艺术品。
林姐依旧像个没有感情的摆件,站在备餐区整理着永远洁白发亮的餐盘。看到姜小熙落座,她微微欠身:“姜小姐,先生昨晚回来处理了伤口,今天有重要的跨洲会议,凌晨三点已经离开。您的早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