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或者说,在已经失去正常时间流逝感的末日里,当车轮飞睁开眼时,透过遮光帘缝隙钻进来的阳光已经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
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肌肉贲张的手臂几乎要怼到车顶。
这末日里的第一觉睡得……嗯,除了某个角落里偶尔传来的、耗子似的窸窣声和压抑的啜泣,整体还算不错。
他扭了扭脖子,骨骼发出咔吧的轻响,瞥了一眼后视镜。
张扬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癞皮狗,蜷在卧铺最角落,眼窝深陷,黑眼圈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显然一宿没睡踏实。副驾上的李若瑶倒是醒了,正望着窗外发呆,侧脸在微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里混杂着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早啊,二位。”车轮飞嗓音粗粝,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故意活动了一下那对骚粉色的钳子,“啧,这太阳公公……上班依旧挺准时啊?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方向盘,一脸恍然大悟地扭头看向两人:
“瞧我这破记性!昨晚睡得太死了,跟头猪似的!差点忘了这茬……诶,你们谁注意到了?昨晚,那太阳……有没有再抽风?又来爆闪没?”
这话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张扬和李若瑶的耳中。
张扬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脸色“唰”地变得更白,眼神慌乱地飘向车顶,根本不敢与车轮飞对视。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没有!飞哥,我……我昨晚沾枕头就着,啥也没听见,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车轮飞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他,没说话,又慢悠悠地转向李若瑶。
李若瑶的心跳得像擂鼓,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纤细的手指下意识搓了搓衬衣衣角。她沉吟了短短一秒,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自然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飞哥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我睡得晚,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是感觉外面亮了一两次。”
李若瑶继续用她那带着点软糯的嗓音,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那光好像没白天那么吓人,闪得也快,迷迷糊糊的我还以为是闪电呢……或者……”
她顿了顿,嘴角勉强扯出一个俏皮的弧度:“可能是美丽国那边正好在闪?毕竟有时差嘛,太阳公公也得轮班照顾半球不是?”
“噗——”车轮飞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哈!有道理!太他妈有道理了!美丽国特产,阳光普照,自由爆闪!最好全都乱套!”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笑了好一阵,他才抹了抹眼角,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若瑶一眼,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没有再追问,仿佛真的接受了这个“半球爆闪”的离谱解释,重新握稳了方向盘,发动了卡车。
西风天龙发出低沉的咆哮,再次碾过砂石地,缓缓驶回一片狼藉的高速主路。
张扬偷偷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李若瑶,眼神里混杂着疑惑、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李若瑶则垂下了眼睫,默默将目光投向窗外,不再与任何人对视。
卡车在废弃车辆的迷宫中缓慢前行。
车轮飞熟练地操控着这个庞然大物,偶尔需要稍微撞开或者挤开挡路的空车,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不时打破清晨的死寂。
开了一段,车轮飞似乎才想起早餐这回事。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伸向副驾后方的储物柜,摸索了一阵,掏出一袋看起来还算软和的原味吐司面包,生产日期……嗯,灾难前一天,幸运!
他又摸出半瓶矿泉水。
然后就当着身后两位饥肠辘辘的乘客的面,开始了他的末日早餐。
只见他用粗壮的手指灵活地撕开包装袋,叼出一片白吐司,然后用牙齿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咚”灌下一大口,再“啊呜”一口咬下小半片面包,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嚼着。
动作一气呵成,吃得那叫一个香甜惬意。
驾驶室里瞬间弥漫开一股小麦粉的淡淡香气,混合着车轮飞豪迈的咀嚼声。
“咕噜噜~~~~”
“咕~~~~~”
后排和副驾,两股极其响亮、抑扬顿挫的腹鸣交响乐再次不甘寂寞地响起,声音之大,甚至一度压过了引擎的轰鸣。
车轮飞像是完全没听见,又狠狠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哼起了跑调的小曲:“咱们工人有力量~嘿!每天每日工作忙~嘿!”
张扬死死咬着后槽牙,眼睛绿油油地盯着那袋不断减少的白吐司,胃里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抓挠,恨不得扑上去抢食。李若瑶则尴尬地别过脸,默默咽着口水,宽大衬衫下的肩膀微微耸动,仿佛这样能压住那丢人的饥饿呐喊。
一顿还算过得去的早餐很快被车轮飞独自解决。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的面包屑,打了个满足的嗝,将空瓶子和包装袋随手丢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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