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筑工到银河工程师 第18章 年终

再加把劲！这批订单赶完，咱们年终奖能翻一番！

王大力粗犷的声音在水泥厂车间里回荡。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泥灰，露出两排白牙。

生产线轰鸣作响，工人们穿着橙色工装忙碌着。刘三推着满载成品的手推车，朝身旁的工友挤眉弄眼：听说了没？张总又拿下好几个大订单了！

可不是嘛！那个工友擦了擦汗，眼睛发亮，我表哥在浦北县，说咱们的水泥在那边都卖断货了！

车间角落里，几个年轻工人围在一起。一个瘦高个压低声音：我叔在南方建投认识人，听说他们公司最近出了大事，好多人被开除了……

活该——旁边的人幸灾乐祸，那晦气公司！要不是咱张总足智多谋，咱们厂早被那帮孙子整垮了。

王大力走过来，大手一挥：都嘀咕啥呢？赶紧干活！他拍了拍身旁的钢罐，这批速凝水泥明天要发往红河镇，耽误了工期扣你们奖金！

工人们哄笑着散开，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

机器的轰鸣声中，不知谁起了个头：咱们工人有力量——很快，整个车间都跟着唱了起来。

三十公里外的灵山县易地搬迁安置区工地。

赵铁牛站在脚手架上，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他举起小红旗，对着对讲机喊道：各班组注意，9号楼最后一方混凝土——准备！

起重机缓缓吊起混凝土罐，阳光在钢缆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安置区空地上，已经有不少村民在围观。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仰着头，浑浊的眼里闪着泪光。

封顶完成！随着赵铁牛的吼声，工人们摘下安全帽欢呼。在施工队没日没夜的苦干下，安置社区一期工程提前半个月完成。

赵铁牛憨厚地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大伙儿都辛苦了！走，今晚去七哥餐馆吃大餐，张总买单！

“嗷嗷嗷！”

“张总万岁！”

桃源村，李家庄。

一栋栋新房耸立在东边山脚下，与西边低矮破旧的泥瓦房形成鲜明对比。

一栋新房前，陈文秀正在帮五保户李奶奶擦拭窗户。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照进来，在地砖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陈队长，这房子真亮堂！李奶奶颤巍巍地摸着雪白的墙壁，我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能住上这样的好房子。

陈文秀扶着她慢慢走向厨房：您看，这是新式灶台，不用烧柴火了。她拧开燃气阀门，蓝色的火苗地窜起来。

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几个半大孩子在新修的水泥路上追逐，其中一个突然停下来指着远处：快看！张叔叔的车来了！

黑色桑塔纳缓缓停在村口，张宏走下车时，立刻被村民们围住了。

李老汉挤到前面，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张宏：张总啊，多久了你啊！谢谢，谢谢你们！

张宏笑着搀住老人：李叔，叫我小张就行。这都是国家给你们建的房子，不是我的功劳。怎么样？房子还满意吗？

满意！太满意了！李老汉眼眶发红，比县城的商品房都不差！

陈文秀从屋里走出来，白衬衫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勾勒出姣好的身段。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冲张宏微微一笑：张总来验收？

话里带着一丝调皮，不放心。我就亲自过来看看。张宏的目光在她晒得微红的脸上停留片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A4纸，顺便通知大家，下午村委会有分红大会。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转眼间传遍全村。中午刚过，村委会前的空地就挤满了人。

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妇女们抱着婴儿交头接耳，男人们抽着烟，脸上写满期待。

李福生主任敲了敲话筒，刺耳的电流声让现场安静下来，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乡亲们！今天召集大家，宣布桃源村2008年集体经济收益分红大会。经村委会核算，今年每股分红四千元！

多少？村民们一脸懵。

会计开始念名单：李德顺家，3股，一万两千元！王翠花家，2股，八千元！......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领到钱的村民紧紧攥着信封，有的当场数起来，有的直接塞进内衣口袋。一个年轻人兴奋地大喊：我家的钱够娶媳妇了！

“李主任。今年钱咋这么多？”有村民忍不住问。

“咋？你还嫌钱多？”李福生笑哈哈，“当然是多亏了桃源集团，多亏了张宏！去年9月的时候，咱们村投了20万入股桃源集团。如今这些股份价值超过600万！”

六，六百万？！

人群彻底炸锅。这些在土里刨了半辈子食的农民没想到，村口那个整天冒白烟的厂子这么能挣钱。

那可是六百万啊。二十万变六百万，足足翻了三十倍！

轮到张宏讲话时，夕阳已经西斜。

他站在临时搭建的背景墙前面，头顶是感恩国家好政策的红色横幅。

乡亲们，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些钱不是我张宏给的，是国家政策好，是咱们大家一起干出来的！

他举起一份文件：明年，县里要建扶贫产业园，我们桃源集团已经中标主体工程。顿了顿，他目光扫过每一张期待的脸，愿意跟着干的，明天开始就可以到厂里报名，培训上岗！

掌声如雷。人群后方，陈文秀靠在老槐树下，看着台上熠熠生辉的张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扶贫队员苏瑶凑过来打趣：队长，你这眼神可藏不住事儿啊！

胡说什么！陈文秀耳根一热，作势要打她。苏瑶笑嘻嘻地躲开：村委的人谁不知道啊！张总每次来都给你礼物，上次还专门送花......

陈文秀没再接话，但心跳却悄悄加快了。她想起元旦带张宏回家见父亲的情景。倔强的老爷子，居然破天荒地拿出珍藏多年的丹泉酒......

第二天一早，桃源集团总部挤满了记者。

张宏的办公室里，摄像机、录音笔、闪光灯围了一圈。市电视台的女记者举着话筒：张总，您无偿捐献专利技术的初衷是什么？

张宏整了整领带，这是他这半个月接受的第七家媒体采访。技术应该造福社会。他语气平和，况且，没有国家培养，没有乡亲们支持，哪来今天的桃源集团？

自从那件事上了国家新闻，省市县各级的电视台、媒体都争着来采访报道这位优秀青年企业家。

与此同时，“灵山县杰出青年”“邕州市十大杰出青年”……各种荣誉像雪花一样自己飞来，落在张宏个人和桃源集团身上。有时候人出名就是那么简单，只要你名气够大，各种荣誉就会自己找上门。

财务室门口，刘芳抱着一摞报表焦急地踱步。看到张宏终于送走记者，她小跑过来：张总，年终奖发放表需要您签字，还有审计报告......

辛苦了。张宏快速翻阅文件，在关键处签上名字。他看了看表，通知各部门主管，下午三点年终大会，不许迟到。

此时，桃源村委的电视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陈文秀和村委干部围在电视机前，张宏沉稳自信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张总上镜挺帅啊！苏瑶眨眨眼。

老支书李文东磕了磕烟袋：这孩子有出息了还不忘本，难得！

陈文秀低头整理文件，却忍不住一次次抬眼看向屏幕。画面中的张宏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企业家的风范，与记忆中那个在工地挥汗如雨的建筑工判若两人。

队长，林晓峰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听说现在各村的年轻姑娘都在往水泥厂门口跑，你可得抓紧点啊。人家现在身家几千万了，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啊！

陈文秀红着脸骂了一句，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她想起那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他霸道的吻......

下午三点整，桃源集团年终大会在水泥厂仓库举行。

两百多名员工坐得满满当当，后面还站着不少闻讯混进来看热闹的村民。

张宏走上台时，全场自发响起掌声。

各位同仁，张宏扫过台下一张张充满希望的脸，也是十分感慨，今天站在这里，我最想说的是——谢谢大家！

半年前，桃源集团只是一家注册资金50万的小公司。半年后，它成长为县里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年产值5178万，总资产2156万，员工人数从最初的18人发展到现在的263人。

他一个个念出核心团队成员的名字，亲手发年终奖。

王大力上台时差点被台阶绊倒，引来善意的哄笑。而当接过装着十万元现金的大信封时，这个粗犷的汉子红了眼眶。

俺...俺就是个粗人，王大力结结巴巴地说，跟着张总干，值！

轮到赵铁牛时，他憨厚地挠着头：我就知道把活干好，别的不会。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

多的几万，少的几千，每个员工都领到了超出心理预期的年终奖现金大礼包，心满意足下台，通红的笑脸怎么也止不住。

发完奖金，张宏打开ppt，宣布春节后的工作规划。

激光笔的红点在地图上移动：这是3000亩县扶贫产业园规划图，明年，我们集团要完成一期工程500亩的建设。

他点击下一页，屏幕上出现一所现代化学校的3d效果图：这是灵山县建筑技工学校的规划图，工期更紧，要在九月份前完成验收！

另外还有异地扶贫搬迁社区二期工程要开工建设。2009年，桃源集团的工期排的满满当当。

然而工人们脸上看不到半点压力。有的只是满脸干劲，恨不得散会就撸起袖子干活。

事实证明，当一项劳动能够充分创造财富价值、社会价值和实现个人价值时，劳动就会成为人人都争相作为的事情。

会议结束后，工人们三三两两离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安保经理王富贵追上正要上车的张宏：张总，有个事儿......

张宏关上车门。

有些生面孔...最近在咱们厂附近转悠。王富贵压低声音，我让兄弟们盯着呢。

张宏眼神一凛，随即恢复平静：知道了。让大家安心过年，有情况直接跟我汇报。

车子驶出厂区，来到村委门口时，陈文秀早已现在桂花树下等候。一身素雅的淡绿色连衣裙，长发自然披散着，化了淡妆的容颜更显精致。

张宏摇下车窗，故作故作轻佻吹了声口哨：美女，要搭顺风车吗？

陈文秀白了她一眼，拉开车门，坐到后排。车内熟悉的气息让她放松了身体。

“听说你们今天年终大会很热闹？”陈文秀捋了一把耳边碎发。

“还行。”张宏调低车载音乐，换成轻柔的轻音乐。

“听说你给每个人都发了年终奖？”她含着一丝笑意，“那我那份呢？我也帮了不少忙啊。”

“是我疏忽。这样，”张宏眉眼带笑，“我整个人奖都给你，你要不领回家？”

“油嘴滑舌…”她啐道，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也笑了。“今晚吃什么？”

“螺蛳粉……”

桑塔纳驶过新修的水泥路，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车窗上，渐渐融为一体。

远处桃源村的炊烟袅袅升起，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