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吾心归处是卿卿 第54章 归墟同心

冲突过后的球形空间，死寂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黑色礁石不再震颤，可那蚀骨的冷意和吞噬感仍像潮水般漫着，潜伏在黑暗里，等着再次反扑。相柳周身的光茧裂纹依旧狰狞，却比之前亮了些，辰荣战魂的戾气与空间本源在里面缓缓流转，像久旱逢雨的土地，慢慢复苏着生机。他还没醒，眉头却舒展开些许，不再拧成疙瘩，呼吸匀净得像沉在辰辉谷的暖泉里，褪去了大半痛苦。

望舒瘫坐在礁石上，浑身脱力。强行共鸣本源的反噬太烈，经脉像被无数细针扎着，丹田处的建木种子黯淡无光，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她摸出青沅塞的百草护心丸，就着舌尖的血腥味咽下去，温和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她侧头望着光茧里的相柳，睫毛上沾着未干的血珠，心里缠满了滋味——劫后余生的庆幸、筋疲力尽的疲惫、对前路的茫然，还有一种贴着心的踏实感，像握住了救命的浮木。

此刻他们就像被狂风暴雨抛在孤礁上的旅人，暂时躲开了灭顶之灾，却仍困在无边的黑暗里，看不见归岸的方向。

虚无里没有日夜，时间过得像掺了水的蜜，黏腻又模糊。望舒不知撑了多久，只觉得丹田的力气慢慢回了些，便挣扎着起身，用神识探查这片囚禁他们的礁石。神识像细羽般轻轻扫过，避开那些还在散发湮灭气息的区域，她才发现这礁石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内部布满了扭曲的能量脉络，像巨人枯死后的血管，缠绕交错。在一些相对平静的节点上，她感应到了微弱的辰荣战魂气息，古老又苍茫，带着不屈的悲怆，和相柳身上的气息同源，却更显沧桑。

可很快，她的心就沉了下去。礁石深处，那道被他们合力冲开的核心裂缝，正被黑暗物质慢慢“舔舐”着——不是愈合，是归墟的湮灭之力在重新覆盖、同化。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虚无之影的触须又会钻进来，到时候他们油尽灯枯，只能任人宰割。

必须找到出路！望舒咬了咬唇，目光落在相柳身上。眼下唯一能破局的，只有他。可他伤势太重，强行唤醒只会让他万劫不复。她沉吟片刻，缓缓挪到光茧边，双手轻轻贴了上去。这一次，她没有渡入大量灵力，只引出一缕最纯的青木生机，像丝线般缓缓注入——这不是疗伤，是一把温柔的钥匙，要叩开他深锁的心神。

她的神识跟着生机潜入相柳的识海。那里没有黑暗，却是一片冰封的荒原，遍地都是破碎的冰晶，映着战火的残影，藏着他百年的孤寂与创伤。望舒的生机像春风拂过冻土，她没有强行驱散冰雪，只是轻声呼唤，把礁石的真相、裂缝的危机、他们的处境，化作一幅幅画面，温柔地传递进去。

识海里静了很久，只有寒风呼啸。就在望舒快要撑不住时，一片最大的冰晶里，终于传来一丝微弱的意识波动，像沉睡者的呓语：“……望……舒……？”

“是我。”望舒的心猛地一紧，连忙回应，“我们在辰荣先辈战魂化的礁石里，虚无之影暂时被挡了，可裂缝在愈合，我们没时间了。你知道出路吗？”

又是一阵沉默。相柳的识海里，破碎的记忆片段像雪花般飞舞——辰荣的荣耀、清水崖的惨烈、百年的孤独，还有与她相遇后的点滴温暖。许久，他的意念才再次传来，带着明悟与沧桑：“……这是寂灭战神的残骸……他临死前……想撕裂虚空返回人间……核心里……藏着未尽的空间坐标……”

寂灭战神！辰荣传说中的上古大能！望舒心头一震，一线生机在黑暗里亮了起来。

“坐标怎么激发？”她急切地问。

“……需要至纯的辰荣战血……和能承载空间撕裂的生机……共鸣……”相柳的意念越来越清晰，却也越来越虚弱，“我的血脉可以引动……但伤势太重……撑不住通道的反噬……你的建木本源……或许可以……但太危险……”

望舒瞬间懂了。这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出路，却也是生死赌局——相柳引动战魂，可能会被残余战意冲垮；她以本源稳固通道，或许会本源枯竭。可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没有别的选择了。”她的意念平静又坚定，带着一丝温柔的决绝，“我们一起，就像黑风峡那样。寂灭战神的执念是回归，他不会伤害承载着辰荣希望的人。”

相柳的意念沉默了，像是在挣扎。最后，一股温暖而坚定的情绪涌了过来，裹着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好……一起。”

望舒收回神识，深吸一口气，将仅剩的灵石和丹药铺在地上，布了个简易的聚灵阵，尽可能汇聚空间里微弱的能量。她走到相柳身前，目光灼灼：“开始吧。”

光茧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决心，光芒轻轻流转。相柳的眉心处，一滴殷红中带着暗金的本命精血缓缓渗出，悬浮在空中——那是蕴含着最纯辰荣战魂的血。血珠一出，相柳的脸色瞬间灰败，气息骤降，光茧也黯淡了几分。

望舒不敢耽搁，双手结印，催动体内所有的建木本源！翠绿色的生机汹涌而出，与那滴战血交融在一起，没有排斥，反而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化作一道金绿交织的光柱，猛地射向礁石地面，顺着能量脉络，直刺核心！

“嗡——！”

礁石再次剧烈震动，这一次不是毁灭的轰鸣，而是沉睡万古的意志被唤醒的咆哮！核心处的裂缝迸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无数破碎的空间符文盘旋飞舞，一个极不稳定的通道入口缓缓浮现——里面流光溢彩，却裹着狂暴的空间乱流，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走！”相柳的意念带着急切。

望舒毫不犹豫，一把抱起相柳——光茧在她触碰的瞬间化作柔和的能量，融入他体内。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纵身跃入通道！

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的刹那，礁石核心彻底崩塌，金红色光芒湮灭，通道入口瞬间闭合，整个黑色礁石化作齑粉，消散在归墟的虚无里。

而相柳与望舒，正卷入狂暴的时空乱流中，向着未知的彼岸漂泊。归墟深处，唯有他们以生死铸就的同心誓言，在永恒的黑暗里，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