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毓率领京畿卫与荣国公率领神机营护送钱粮药材,长驱直入颍川地界。
已是春四月,颍川腹地,不见良田,尸骸遍地,残垣断壁,满目疮痍,了无生机,越往禹州地界走越是触目惊心,饶是众人久经沙场,见惯了尸横遍野,也觉得不及禹州这般如人间炼狱。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只怕天气一热,会滋生瘟疫……”荣国公饱经风霜的脸,面带忧色,后面的话没敢说完。
“传令下去,在此扎营,将尸体集中焚烧,纵横摸排,不可遗漏。”萧承毓厉声下令。
众将士戴上面罩,十人一队,分散开来。
待大军安札完毕,开始生火做饭,袅袅升起的炊烟,熊熊燃烧的篝火才给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带来一丝生机。
军营外忽有人影窜动,弓箭手双臂大张蓄满力量,士兵刀剑出鞘,寒光四起,一声粗犷的声音高喊道,“来者何人!擅闯军营者,格杀勿论!”
守营校尉振臂一挥,三支蓄满力的白羽箭如破竹般冲破空气,直插到人影晃动的断壁上,箭杆晃动,激起阵阵尘烟。
“军爷收了箭羽吧,我们是汝州城内的百姓,求军爷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回话的是一中年男子,蓬头污垢,破破烂烂,早已瘦脱了相,浑黄的眼睛挂在硕大的眼眶里,嘴唇发白干裂,犹如干涸的鱼。大抵是所有力气都用来回话,待说完,他整个人虚脱的倒在地上,费力的喘着气。
在他身后约莫有十几口人,皆是半大的孩童,一个个面黄肌瘦,肚大如鼓,双眼无神,呆滞的盯着军营里跳动的火光。
荣国公带领将士出了军营,士兵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可还有其他幸存之人?”荣国公问道。
“呜呜呜呜,哪里还有活人?都死光了,都死光了……”那男子悲从中来,突兀的双眼竟再流不出一滴泪。
沙场上冷血无情的荣国公望着这群状如饿鬼的孩童,双眼涩涩。
将士将这些孩童安置在军营一角,送来米粥和清水,孩子们如饿狼扑食,狼吞虎咽的舔着粥碗,看守的士兵们一下红了眼。
那中年男子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一番被带到了萧承毓面前。那男子见到三皇子萧承毓,悲愤交加,呜咽着,“朝廷怎么才来救我们啊,怎么现在才来啊,死了那么人,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萧承毓长叹一声,“是朝廷失察,让百姓遭难,我萧承毓立下血誓,势要缉拿冯春平和陈卓章,给百姓一个交待。”
“禹州大旱,百年难遇,州府不作为,竟还连加三成赋税,冯春平和陈卓章鱼肉百姓,百姓苦不堪言,为了缴上赋税开始卖儿卖女,有人跑去告发竟被活活打死,还有那些奸商,他们官商勾结,哄抬粮价,好多人买不起粮,都被活活饿死了,没了粮食他们就开始吃孩子,我是个教书先生,靠着家里的地窖才将那几个孩子藏了起来,我们只能抓田鼠充饥,若是再无人管我们,我唯有带着那几个孩子一起去死,也总比让人吃了去强……”男子溃不成声,心中那最后的防线崩塌,将数月来的屈辱惊恐绝望都哭了出来。
禹州久旱,官府勾结粮商哄抬粮价大肆敛财,百姓食不果腹,青衣教势力突起,禹州百姓为自保不得已逃往其他州县,哪知官府丧心病狂,为不泄露旱灾之事,竟封城抓人,百姓只有跟着青衣教打出城去才能活命。
青衣教如破势之竹,先是攻下禹州,又直取颍川郡,颍川郡不战而降,转而西行攻下汝州,短短半月就拿下数座城池。如今,也只有河南郡、颍阳郡固若金汤,连逃难的百姓也不放入城中,青衣教继续向东征讨,淮阳郡、汝南郡也被收入囊中。
无人知道那青衣教的来历,他们只为劫杀官员,各郡城池只抢不占,百姓两头迫害,苦不堪言。
萧承毓铺开舆图,将那丢失的城池圈画出来。
荣国公双眼如炬,说道,“这青衣教并非一般民间教派,极善兵法,且用兵鬼道,不容小觑。”
“现如今河南郡和颍阳郡是何人镇守?”
“河南郡太守褚铭,颍阳郡太守司马长儒。”荣国公将此二人名讳细报上来。
“若整个中州失守,他二人难辞其咎,惟有以身殉职。”萧承毓在舆图上将河南郡和颍阳郡打了个叉字。
“老臣这就前去河南郡和颍阳郡拿下二人,交由殿下问罪。”荣国公领军令,率领神机营,直杀河南郡和颍阳郡。
荣国公直捣河南郡,只见郡内大小县府城门紧闭,不通来往车马,直至兵临洛州城下,河南郡太守褚铭,熬红了双眼,在城上呜呼,“崔将军,崔将军,下官等的好苦!好苦!”
八尺的汉子哭得悲切,连忙打开城门迎崔国公进城。
待进了城,崔国公才觉中州之乱要比想象中严重,城内严防戒备,路两旁的还有些神情呆滞难民。来不及询问,崔国公立于马上,宣读诏令,“命河南郡太守褚铭,颍阳郡太守司马长儒即刻面见三皇子,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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