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对高伟而言,堪称度日如年。康兰在电话那头仓皇挂断前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将他心中那个原本只是模糊猜测的疑团,放大成了几乎可以确定的、沉重如山的事实。他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处理公务时也频频走神,眼前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康兰抱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婴儿的画面,以及她那种种反常的、极力回避的态度。他性格中那种“不弄清真相誓不罢休”的执拗,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必须去见康兰,必须亲眼看到那个孩子,必须当面问个明白!否则,这种悬而未决的煎熬,会将他逼疯。
星期六的清晨,天刚蒙蒙亮,高伟便醒了。他几乎一夜未眠,眼中布满了血丝。看着身边仍在熟睡的妻子罗珂,他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愧疚,但很快被那股更强烈的、寻求真相的冲动所淹没。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完毕,对刚刚醒来的罗珂编了个理由:“珂珂,今天我得去趟省城,有个比较重要的行业交流会,晚上可能回不来,不用等我吃饭了。”
罗珂睡眼惺忪,并未察觉丈夫的异常,只是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句:“哦,路上开车小心点,慢点开。少喝点酒。”
“知道了,放心吧。”高伟含糊地应着,匆匆扒了几口早饭,便拿起车钥匙,几乎是逃离般出了家门。
坐进那辆崭新的奔驰S级轿车,关上车门,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高伟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颗如同擂鼓般狂跳的心脏。去省城,去见康兰,这个决定看似冲动,实则已在他心中盘旋了两天。他知道此行充满了未知,可能会面对他最不愿看到的真相,可能会彻底打破现有的平静,甚至可能让他尊严扫地。但,他别无选择。困惑如同毒蛇,盘踞在他心头,唯有直面,方能解脱。
他发动汽车,黑色的奔驰缓缓驶出小区,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然后加速,驶上了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
一路上,高伟的思绪却比车速更快,在脑海中疯狂预演着即将到来的会面。他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细节:到了省城,直接去康兰住的小区吗?他记得康兰以前提过她住在哪个小区,但具体楼号单元并不清楚。到了楼下,是直接打电话,还是先想办法确定具体位置?如果康兰再次拒绝见面怎么办?是强硬要求,还是迂回试探?见了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是直接质问孩子的事,还是先寒暄观察?如果孩子真的在,他该如何反应?如果康兰坚决否认,他又该如何应对?无数个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着他,让他心烦意乱,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在焦虑和思绪纷飞中度过。当时针指向上午十点左右,高伟的奔驰车终于驶入了省城繁华的市区。他凭着记忆,导航至康兰曾经提及的那个位于市中心、环境幽静的高档住宅小区。车子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停稳。熄火后,车内瞬间被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所包裹。高伟坐在驾驶位上,没有立刻下车,心脏因为即将到来的面对而跳得更加厉害。
他拿出手机,找到康兰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不决。就这样空着手上去吗?是不是太唐突了?康兰在电话里那句匆忙的“孩子哭了”,到底是真的慌乱失措,还是……某种无意识的、甚至是带有暗示意味的提醒?如果孩子真的在,他作为……作为可能有着某种特殊关联的人,就这样两手空空,似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个念头一生出,便迅速变得强烈。高伟重新发动汽车,驶出了地下车库。他记得附近有一家大型的高端连锁超市。进入超市,他直接走向保健品和滋补品区域。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他有些茫然。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上来询问需求,高伟含糊地说:“看望刚生完孩子的朋友,女人补身体的,要好一点的。”
在导购的推荐下,他选购了几款价格不菲的进口产后恢复营养品、优质阿胶、红枣、枸杞等,装满了两个大购物袋。接着,他又想到了孩子。该给孩子买点什么?奶粉?不知道孩子现在吃什么牌子。衣服?不清楚尺寸。玩具?似乎又太早。他站在婴幼儿用品区,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和……一种奇异的、带着些许恐慌的陌生感。
最终,他放弃了挑选物品。他走到超市出口附近的银行ATM机,取出了一沓崭新的两万元现金。他觉得,这种方式最直接,也最实用,康兰可以根据需要自行购买孩子需要的东西。虽然略显俗气,但在这种复杂而微妙的情形下,似乎是最不容易出错的选择。
提着沉甸甸的补品和揣着那叠厚厚的现金,高伟再次驾车返回康兰所在的小区地下车库。停好车,他看了看时间,快上午十一点了。这个时间点,既不显得太早打扰休息,也临近午饭时间,停留一会也合情合理。
他坐在车里,做了几次深呼吸,仿佛即将奔赴一场决定命运的谈判。最终,他下定决心,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康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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