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高家湾老宅那张熟悉的床上,高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母亲王兰那番语重心长、近乎痛心疾首的教诲,像电影回放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上演。车内母亲那双洞悉一切、充满失望和担忧的眼睛,如同探照灯,将他内心那些隐秘的、龌龊的念头照得无所遁形。他感到一阵阵烦躁和羞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像一头困兽般,在黑暗中剖析自己这颗躁动不安的心。他问自己:高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离婚后,反而对罗珂这个女人如此着魔?甚至到了不顾脸面、不顾母亲感受、近乎丧失理智的地步?当初婚姻存续期间,那种日渐平淡、甚至相看两厌的感觉,难道都是假的吗?
思绪如同沉入深水的探测器,缓缓向着记忆的黑暗深处下潜。一些被刻意遗忘或忽略的碎片,逐渐浮现出来。他想起了发现罗珂可能出轨苗头时的情景,那种如同被人在心口狠狠捅了一刀的剧痛,那种男性尊严被彻底践踏的屈辱和暴怒!当时,为了迅速从那种毁灭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无人问津,他几乎是本能地、急切地将目光投向了身边出现的、带着新鲜感的秦明丽。
那么,当初又为什么偏偏是秦明丽呢?高伟的思绪继续深入。此刻,在寂静的深夜里,一个被尘封已久的形象蓦然清晰起来——唐欣。那是他青春岁月里最初的恋人。而秦明丽,她的眉眼,她安静时的神态,甚至偶尔笑起来的样子,竟与记忆中的唐欣有着几分模糊的相似!这个发现让高伟浑身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原来如此!原来自己当初那么快“爱上”秦明丽,并不仅仅是为了报复罗珂、填补空虚,更深层的原因,竟是秦明丽在无意中,成了他内心深处那段初恋的替代品!是一个虚幻的投影!
这个认知像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他心中许多纠缠的死结。他明白了为什么婚后,尤其是当最初的激情褪去后,他对秦明丽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隔阂感,为什么秦明丽身上那些与唐欣不同的部分会让他感到隐隐的失望。他也明白了,为什么现在对秦明丽长期住校、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的状态,他并没有感到多么痛苦或迫切地想去挽回——因为从根本上说,秦明丽或许从未真正占据过他内心的核心位置,她更像是一件在特定时期、用于疗伤和证明自我的“工具”,一件……用来报复罗珂不忠的“战利品”?
想通了这一切,高伟非但没有感到解脱,反而陷入了一种更深的虚无和偏执之中。一种“原来我真正爱的、一直放不下的还是罗珂”的扭曲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将他紧紧缠绕。他将自己现在对罗珂的病态痴迷,合理化为“真爱觉醒”和“浪子回头”。他觉得,只有重新得到罗珂,弥补当年的遗憾和创伤,才能填补他内心那个巨大的空洞。这种自我催眠式的“想明白”,不仅没有让他悬崖勒马,反而为他接下来的行为提供了扭曲的“正当性”支撑,让他更加义无反顾地朝着危险的深渊滑去。
“母亲不理解我,她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感情。”高伟在黑暗中给自己找到了借口,“我和罗珂,才是命中注定该在一起的。以前的误会和伤害,都可以弥补。” **,披上了“真爱”和“宿命”的华丽外衣,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第二天,高伟早早醒来,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心。他决定,还是要去找罗珂。只有在罗珂那里,他才能感受到那种搅动心弦的激情和……一种扭曲的、失而复得的满足感。但他也记得母亲的警告,不想再在罗珂家里、在父母眼皮底下惹出麻烦,徒增母亲的伤心和罗珂的难堪。
他开车来到了县城,但没有去罗珂家,而是直接去了他和秦明丽那套几乎没什么烟火气的新房。这里,空旷,安静,无人打扰,是他实施计划的“完美”场所。
时间临近中午,他估摸着罗珂快下课了。他走到客厅宽敞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小区里稀疏的人影,心里盘算着。直接打电话约她,她肯定还会找借口推脱。必须有一个她无法拒绝、并且会主动送上门来的理由。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胃病。他知道自己确实有老胃病的底子,偶尔会犯。罗珂也清楚这一点,以前他胃疼时,罗珂总会很紧张,忙前忙后地找药、弄吃的。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高伟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算计的冷笑。他拿出手机,找到罗珂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前,他迅速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痛苦。
“喂?罗珂”电话一接通,高伟立刻用一种有气无力、带着痛苦呻吟的语调开口,“你下班没有?哎呦,难受死我了。”
电话那头的罗珂显然愣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关切:“高伟?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我好像胃病又犯了……”高伟吸着冷气,断断续续地说,表演得十分逼真,“疼得厉害,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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