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心轨 第116章 永不言弃

“我们需要做一个决定。”纪年停下脚步，“是设法屏蔽对信号的感知，切断你与‘摇篮’的联系，还是……”

“还是主动接触，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冷月接过他的话，“如果那里有关于我——关于我们这类人的真相，我需要知道。而且，如果这个‘后门’可以被利用来伤害深巢，我必须确保它被关闭。”

“太危险了。”艾琳娜立刻反对，“我们根本不知道触发那个‘预设行为’会发生什么！你可能失去自我意识，变成执行旧命令的傀儡！”

“但如果我们不去，危险依然存在。”冷月冷静地分析，“只要‘摇篮’还在发射信号，我就永远是深巢的一个未知变量。而且，塞林的情况在恶化，林薇薇说他的身体开始出现灵能结晶化——这很可能也是‘摇篮’信号的影响。我们有两个理由必须去。”

纪年看着冷月，看到她眼中那种熟悉的、做出决断后的坚定。那不是被程序驱动的服从，而是一个指挥官在权衡利弊后选择的战术。

“还有第三个理由。”纪年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纪年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一份刚从不公开数据库里解密出来的文件。文件的标题是：《火种协议——继承者认证程序》。

“星火遗产最深层的‘火种协议’，需要三重密钥解锁。”纪年读着文件内容，“第一重，物理密钥，存放在指定设施内。第二重，生物密钥，要求解锁者拥有特定的基因序列。第三重……共鸣密钥，要求解锁者能与‘文明情感备份’产生深度共鸣。”

他抬头看向冷月：“你很可能就是第三重密钥的载体。而第二重密钥……”

纪年调出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族谱的残页，上面有一个姓氏被反复标注：纪。

“勒菲在交叉比对时发现，我的家族谱系可以追溯到旧世界的‘心轨研究项目’。”纪年的声音很平静，“我的曾祖父，纪远山，是项目的主要研究员之一。他在大崩溃前，将自己的神经特征和部分记忆备份在了星火遗产的核心数据库里。而我的基因序列……与那份备份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七的吻合度。”

艾琳娜倒抽一口冷气：“所以你是——”

“生物密钥的潜在继承者。”纪年点头，“旧世界可能预设了，只有当‘心轨能力者’与‘共鸣者’同时在场时，‘火种协议’才能真正开启。那才是星火遗产被留下的完整意义——不是给单一个人或势力的宝藏，而是一个需要合作才能打开的文明保险箱。”

勒菲激动得手都在抖：“这就对了！这就对上了！旧世界最终意识到，单纯依靠科技或者单纯依靠灵能都会走向极端，所以他们将希望寄托于两者的结合！心轨代表人类情感的主观能动性，共鸣代表情感的客观稳定性，两者结合才是完整的‘情感智能’！”

冷月看着纪年，纪年也看着她。在这一刻，一种超越了言语的理解在两人之间建立。

他们都是旧世界计划的产物，但又在废墟中长出了自己的枝桠。现在，那个百年前的设计正在呼唤他们归位，去完成某个未尽的使命。

“我们需要去唤醒‘摇篮’…”纪年做出最终决定，“不仅是为了冷月和塞林，也为了弄清楚星火遗产的完整真相。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他看向艾琳娜：“我需要你开发一种‘神经阻断装置’，可以在必要时暂时屏蔽冷月对外界灵能信号的接收。这不是不信任，是保险。”

艾琳娜重重点头：“我立刻开始设计。利用蓝晶的灵能吸收特性，应该可以做出便携式的干扰器。”

“勒菲，你继续挖掘星火遗产中关于‘摇篮’设施内部结构的信息。地图、陷阱、协议触发条件——一切细节都可能救命。”

“明白！”老学者已经重新扑到屏幕前。

纪年最后看向冷月：“而你，在这段时间里，要尝试主动与那个‘共鸣源’建立有限度的连接。不是全盘接收，而是像探针一样小心接触，获取情报。同时，你要监测自己身心的任何异常变化，一旦感觉有‘被控制’的迹象，立刻切断联系。”

“是。”冷月的回答简短有力。

“我会陪你一起。”纪年补充道，“用心轨为你护航，如果你的意识出现波动，我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冷月怔了怔，然后轻轻点头。那个细微的动作里，有什么东西在冰层下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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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深巢的通讯中心收到了两封加密急件。

第一封来自北境。

巴顿和刀锋传回了守护者议会的最新情报：他们的侦察队在“沉默深渊”外围三百公里处失去联系。最后传回的影像片段显示，该区域出现了大规模的灵能畸变现象——植物逆向生长，岩石悬浮在空中，光线发生诡异的扭曲。更关键的是，他们在畸变区边缘发现了归一教的徽记。

“议会内部正在激烈争论。”巴顿在音频报告中说，“一部分长老认为这是‘摇篮’失控的前兆，主张立刻组织远征队介入。另一部分则认为这是陷阱，归一教故意暴露行踪引诱各方进入死亡区。墨菲斯首席的态度暧昧，但他私下告诉我……如果深巢决定前往，协会可以提供有限的技术支援，但不会派遣主力部队。”

第二封来自波塞多尼亚。

塞林的族人通过灵能共鸣网络传递了信息——不是文字，而是一段直接投射在接收者意识中的意象：深海中，无数发光的触须从深渊中探出，轻柔地缠绕着一座沉没的城市。触须既是束缚，也是保护。意象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触须的末端，浮现出与星火遗产数据库中完全一致的“摇篮”设施外观。

随附的简短文字说明：“我们的‘潮汐之歌’监测到北方灵脉的剧变。深渊之物正在苏醒。若欲接触，需携带‘共鸣之钥’与‘心轨之引’。切记：摇篮既是摇篮，也是牢笼。唤醒者，亦可能成为囚徒。”

纪年将两份情报并排显示在屏幕上，沉默良久。

然后他调出深巢的三维地图，开始标记。

“通知所有核心成员，明天上午八点，在指挥室召开战略会议。”他对通讯官说，“我们要制定前往‘沉默深渊’的远征计划。”

“是，首领。”通讯官迟疑了一下，“远征队的规模是？”

纪年静静地凝视着手中那张古老而泛黄的地图，上面描绘出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深巢轮廓。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条线条和标记，仿佛能够感受到这片土地所承载的历史与沧桑。

这里曾经是一片荒芜破败、寸草不生的废墟，经过基地成员无数个日夜的努力奋斗，它逐渐演变成了一座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家园。

他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归一教丢弃的‘镜像试验场’已成为辐射区，其中有可能发现归一教如何利用盖亚情感线索；厄俄斯说过“摇篮”只是巨大的灵子情感过滤器，而厄俄斯是守护过滤器的核心意识，消息来源也仅限于神秘老人给的芯片，其中会不会是他们埋的陷阱?对于“摇篮”的信息知之甚少充满诸多变数啊！甚至同行的冷月也可能因触发“后门”而成为敌人！

但他更知道有些问题不能逃避。而数据‘黄昏’时代‘盖亚’启动情感剥离协议的最终黑手又是谁?想达到什么目的?

“精锐小队。”纪年最终说，“规模要小、机动性要强，可随时应变突发情况”

通讯官记下指令，转身离开。

纪年独自站在主控室里，看着屏幕上的“沉默深渊”坐标。那个地方在旧时代的地图上是一片空白，标注着“永久性灵能污染区，禁止进入”。

而现在，它正在发出呼唤。

对冷月的呼唤。对塞林的呼唤。或许，也在呼唤他。

纪年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微弱的、银蓝色的光从他指尖流淌而出，那是心轨能量的实体化表现。光芒在空中缓缓旋转，仿佛在寻找共鸣的频率。

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故事说，在远古时代，人类还不会说话时，是靠心跳的节奏来传递情感的。快乐时心跳轻快，悲伤时心跳沉重，恐惧时心跳慌乱。那时候的人们，即使相隔很远，也能通过大地传导的心跳声感知彼此。

后来人类学会了语言，建立了文明，却渐渐忘了这种最原始的共鸣。

“心轨……”纪年轻声自语，“也许不是什么超能力，而是我们每个人生来就有、却慢慢遗忘的本能。”

他将手指按在控制台的星火遗产接口上。水晶表面泛起涟漪，仿佛在回应他的触摸。

数据库深处，那份标记着《火种协议》的文件闪烁了一下。在文件末尾，一行之前从未显示的小字悄然浮现：

“致未来的解锁者：

我们留下遗产，不是为了让你重复我们的路，而是希望你能站在我们的肩膀上，看到我们未曾看到的风景。

若你读到这段话，说明文明之火未熄。

请小心保管它。

也请小心保管你自己。”

纪年深深吸气，将手收回。

窗外，深巢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漆黑如墨的夜幕之中。那点点灯火如同繁星般闪烁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仿佛是无数个小太阳，照亮了这片神秘而又充满希望的地方。

尽管已是深夜时分，但生态区内却依然热闹非凡。透过培养室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一片繁忙景象：各种可食用的菌藻类在营养液中欢快地生长着，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辛勤劳作的人们正忙碌地穿梭于菌藻培养床之间，精心照料着这些生命之苗。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他们身上，给整个场景增添了一抹温馨与宁静。

在深巢基地中，科技的发展使得人们可以种植各种可食用的作物，除了菌藻类，还有一些其他的科技可食作物，如基因改造的水果、蔬菜等。这些作物不仅口感鲜美，而且富含各种营养物质，为基地人提供了更多的

不远处的训练场上，还能听到不时传来的喊杀声和器械碰撞声。原来，一些勇敢无畏的战士们正在加紧操练，磨砺自己的意志和体魄。他们挥汗如雨、精神抖擞，似乎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再看生活区，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透出隐隐约约的笑语声。想必此刻，那些疲惫一天的人们已经回到家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有的人围坐在餐桌前，分享着彼此的故事；有的则聚在一起玩游戏、聊天，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这是一个还很不完美、随时可能被摧毁的庇护所。

但它是真实的。是三千多个活生生的人，用双手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希望。

而现在，为了守护这个希望，他必须去探寻百年前的真相！

纪年关掉屏幕，走出主控室。

走廊的尽头，冷月正靠在墙边等他。她已经换上了作战服，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腰间的配枪擦得锃亮。

“睡不着？”纪年走过去。

“在想一些事。”冷月说，“关于那个‘预设行为’。如果我真的被触发，变成了另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纪年没有立刻回答。他们并肩走在寂静的走廊里，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回响。

“我会阻止你。”纪年最终说，“用尽一切方法。然后，我会想办法把你找回来。”

“即使那可能意味着要杀了我？”

“即使那可能意味着要杀了你。”纪年的声音很轻，但不容置疑，“但我会找到其他办法。因为我答应过，无论你的过去是什么，此刻站在这里的你，是我们的冷月。而我，从不轻易放弃同伴。”

冷月停下脚步。走廊的应急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谢。”她说。

然后她继续向前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但纪年通过心轨，感受到了那一刻从她意识深处涌出的、极其短暂却无比强烈的暖流。

那不是一个程序能模拟的情感。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确认自己被珍视、被接纳后，最真实的反应。

纪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