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崇祯，权谋拯救大明 第39章 亲临大同镇

天启七年，十月十一日，宣府城。

整座边镇都沉浸在备战的紧张气氛中。校场上人声鼎沸，战马嘶鸣，刀枪林立。宣府总兵黑云龙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喊着号令，麾下数千士卒在黄土飞扬中操练队形。

城门口，一队队军马不断进出，旌旗招展。有的是采买军需的，有的是押运粮草的，还有的是出城巡哨的。整个宣府城，热火朝天，一副大军即将出征的景象。

这几日，崇祯还特意派出使者，北出长城，去联络喀喇沁部的苏布地，以及永谢布部的噶玛伊勒丹。

这些蒙古部落活动在宣府长城外的草原上，世代与明朝边镇互市通商，关系微妙——既是潜在的威胁，又是可以拉拢的盟友。听说大明准备出兵帮助他们对抗察哈尔部的林丹汗，这些部落的首领无不欣喜若狂。

前几月喀喇沁部和顺义王的联军被林丹汗击败，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苏布地还想着引狼入室，去请后金的皇太极出兵帮助他们击败林丹汗，这次听说大明要出兵，也是大感意外，优柔寡断的明廷这次竟然这么果决？之前他们曾多次给大明送去求援信，都毫无音讯，而这次，听说大明皇帝都到了宣府？

蒙古各部都几乎不敢相信，但是宣府城内热热闹闹的备战消息早已传遍了长城内外，这可做不了假。

崇祯并不打算隐瞒出兵之事。

宣府是边镇重地，多年与蒙古各部互市贸易，蒙古人的耳目众多。崇祯御驾亲临宣府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既然瞒不住，那就索性大张旗鼓，让蒙古人都知道——大明要出兵了，要帮助喀喇沁部和永谢布部对付林丹汗。

所以，黑云龙带着宣府军队在城内城外操练得热火朝天，还特意派出部分精锐，出长城与喀喇沁部和永谢布部举行联合演练，搞得声势浩大。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宣府的时候，崇祯却已经悄然离开了。

晨雾尚未散去，一支队伍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宣府城西门出发。

这支队伍集中了大明边军精华，为首的是崇祯亲自从京城带来的三千七百亲军，从关宁军、京营、勇卫营中选出的精锐，这些军士随着崇祯一路抵达宣府，早已经是对崇祯忠心耿耿，这些人就是崇祯从文官集团手中夺回军权最大的底牌。

紧随其后的，是从宣府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千骑兵。这可不是普通士卒，而是各营的家丁——那些总兵、参将直属标营的精锐，是宣府军中真正的王牌。

以往边关作战，多是小规模冲突。蒙古骑兵来犯，明军常常就派出家丁迎战。这些精锐一个冲锋，往往就能把蒙古人打散。这种战术在小规模战斗中非常有效，但也导致明军逐渐失去了大规模集团作战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明军在辽东与后金作战时，一旦战斗规模上了万人，就难求一胜。将领们习惯了用几百家丁打小仗，到了需要数万人协同作战的大战场上，就显得捉襟见肘。

而这一次，崇祯要打破这个局面。

他集中了分散在宣府各营的家丁精锐，组成一支真正的精锐骑兵部队，三千人整编成了三个营，并交给祖大寿率领，祖大寿手下的一些老兵、将领也都分散下去带兵，整支军队的战斗力立刻就上了台阶，同时这也让这支部队对皇帝更加忠诚。

除了骑兵，队伍里还有三千辎重兵，负责押运粮草、火器、军械。另外，还有负责押运饷银的无垢军和锦衣卫。算下来，整支队伍有一万余人。

由于军队规模更加庞大，沿途驿站已经无法充分供应补给，所以必须自带辎重。加上押送饷银的步兵移动较慢，整支队伍的行军速度也放缓了不少。

崇祯下令：大军每日行军六十里，稳扎稳打。

第一日，出宣府六十里，抵达万全左卫。

第二日，过万全左卫六十里，抵达怀安卫。

第三日，过怀安卫六十里，抵达天城卫。

第四日，过天城卫六十里，抵达阳和城。

每一个卫城，崇祯都视察城防，给守军发放饷银，边关困苦多年的军汉们，居然看到了皇帝，都激动不已。

第五日，十月十六日。

大军从阳和城出发，向西南方向进发。午后，远远地看到了一座雄城——大同城。这座城池，雄伟壮丽，气势磅礴。城墙高达数丈，厚实坚固，由巨大的青砖砌成，每隔一段就有一座箭楼。城门楼巍峨耸立，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城头上，旌旗猎猎作响，士卒林立。

远远看去，这座城池就像一头匍匐的巨兽，威严而沉稳。

城外，一支整齐的军队已经列队等候。旌旗林立，盔甲鲜明，阵容齐整。

大同巡抚张翼明和大同总兵渠家桢，率领一众文武官员，早已在城门外恭候多时。

与宣府被突然造访搞得手忙脚乱不同，大同的官员显然早有准备。

前几日，他们就接到了石元雅带来的圣旨，命令整军备战。而崇祯御驾亲临宣府的消息，更是通过八百里加急传遍了宣大山西各镇，震动了整个北方边防。

张翼明和渠家桢自然能猜到，崇祯接下来很可能会亲临大同。

于是，大同上下进行了一番精心准备。

士兵们这几天吃上了好饭，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军械进行了全面检修，刀剑磨得雪亮，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盔甲能修的修，能擦的擦，能打磨的打磨，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新的。

就连城墙上的旗帜，也都换成了崭新的。

当崇祯的大军出现在大同城外时，张翼明和渠家桢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率领众官快步上前，跪倒在地：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士卒也齐刷刷跪下，山呼万岁，声震四野。

崇祯勒住马缰，翻身下马。他快步走到张翼明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张巡抚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又扶起渠家桢：渠总兵辛苦了。边关劳苦，朕都知道。

张翼明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陛下……陛下能亲临大同，是臣等的荣幸！是大同军民的荣幸啊！

渠家桢也是老泪纵横：臣……臣守边二十余年，今日得见天颜，死而无憾！

崇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活着，朕还要你领兵打仗呢。

是！是！渠家桢连连点头。

崇祯环视四周，只见列队的士兵确实军容整齐，铠甲鲜亮，士气看起来也不错。旌旗招展，队列整肃，颇有几分精锐之师的样子。

不过，崇祯心里清楚，这大多都是表面功夫。

他在边关待了这些日子，对边军的情况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大同镇这是临时抱佛脚，挑了一些军容不错的士兵出来充门面，实际情况如何，还得细细查验。

不过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

入城后，崇祯入驻代王府。

代王府是大同城中最宏伟的建筑群，占地数百亩。这座王府修建于洪武年间，比北京故宫还要早几十年，建筑风格古朴大气。

红墙黄瓦，飞檐斗拱，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塘点缀其间。

代王朱鼎渭其实今年才刚刚继位代王，他的父亲活到了68岁高龄，说也奇怪，大明的皇帝大多短命，而藩王却一个比一个的长寿，不过起码证明老朱家的基因是没有问题的。

朱鼎渭听说崇祯要来，心中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能见到当今天子，这是天大的荣耀。忐忑的是，明朝皇帝历来防备藩王，唯恐他们造反。这位少年天子突然御驾亲临，会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些年，代王在大同过得小心翼翼。虽然名义上尊贵，但实际上处处受限。出城要报备，交友要谨慎，连多养几个护院都会被朝廷怀疑。

他早早就让人把王府打扫得一尘不染，又准备了丰盛的酒席，珍馐美馔摆了满满几大桌。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换了新衣，等着迎接圣驾。

当崇祯的队伍抵达王府门口时，代王率领王府上下数百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臣朱鼎渭，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代王请起。崇祯快步上前，亲手将代王扶起，劳烦代王了。

代王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劳烦，不劳烦！陛下能驾临寒舍，是臣的福分！

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说：臣已经备好酒席，都是大同的特色菜肴。还有上好的美酒……

不必客气。崇祯摆摆手，打断了他，朕此来是办正事的，不是来享乐的。酒席就免了，简单吃点就行。

代王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是，臣明白。

崇祯看着这位年近五十的代王，笑了笑：对了，代王久居大同，对边关事务必然熟悉。今晚朕要召开军议，请代王也一同参加。

代王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臣……臣只是个藩王，哪里懂得军务……这……这不合规矩啊……

明成祖后，约束藩王，藩王不得干预军政。让藩王参加军议，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

无妨。崇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代王就当是来旁听，也可以提些建议。朕想看看，大明的藩王，是不是都如那些文官说的那样，只会吃喝玩乐，不懂国事。

代王听出了崇祯话里的深意，心中一震。

多少年了，大明的藩王们被圈养在封地，不得参与政事，不得领兵打仗，就像笼中的金丝雀，虽然衣食无忧，但毫无用处。朝中文官更是时常上书，说藩王们只会消耗国库，是国家的负担。

如今，崇祯要打破这个局面？

臣……臣定当尽力！代王声音都有些颤抖，郑重地行了一礼。

入夜，代王府议事厅灯火通明。

这是一座宽敞的大厅，正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河图,两侧立着数十支巨大的红烛，将厅内照得亮如白昼。

崇祯坐在主位上，左右是大同巡抚张翼明、大同总兵渠家桢，以及一众武将——副总兵、参将，个个身穿戎装，腰挎佩刀。

代王朱鼎渭战战兢兢地坐在旁边，手心全是汗。他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场合，紧张得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

诸位，崇祯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此次召集大家，是要商议出兵之事。张巡抚，先汇报一下大同镇备战的情况。

张翼明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恭敬地说：回陛下，遵照陛下旨意，大同镇这些日子全力筹备，士兵经过这些日子的操练，士气也有所提高。臣以为，若是朝廷能补上欠饷，定会士气大振。

显然，他们这是听说宣府发饷的事情了。

崇祯点点头，朕定不会让边关将士继续受穷困之苦。

这时，张翼明又小心翼翼地说：另外……陛下，大同上下官员，都忠心耿耿，愿意为大军出征贡献力量。臣与众官员商议，决定集体向陛下捐献军饷……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好的名单，双手恭敬地呈上：这是捐款名单，共计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

崇祯接过名单，眉头微微一挑。

他展开名单，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级官员的名字和捐款数额——林林总总，多的几千两，少的几百两，崇祯看完，心中冷笑。

他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在宣府点兵时，当众斩杀了一个贪污的参将，事后又派锦衣卫抄了几个贪得太过分的将领的家。这事早就传遍了宣大，把大同的官员们吓得够呛。

那些心里有鬼的，深知自己这些年贪了不少，就赶紧凑钱，主动，好求皇帝放过。

这哪里是什么忠心报国，分明是破财消灾。

不过，既然他们态度诚恳，而且大战在即，崇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太大动静，影响军心。

他将名单转手递给身后的锦衣卫千户李若琏：李千户，这份名单你拿着。言下之意，下去再查查看……

李若琏接过名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是，陛下。

堂上的官员们听到这话，额头冷汗直冒，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不过崇祯接下来的话，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诸位的忠心，朕都看在眼里。崇祯站起身来，环视众人，声音沉稳，大战在即，朕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要诸位能尽心辅佐，为大明效力……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打赢这场仗才是最重要的。

众官如蒙大赦，齐声道：谢陛下隆恩！

崇祯挥挥手，后日午时，校场点兵。朕要亲自检阅大同镇的兵马。

他看向渠家桢，目光如炬：渠总兵，你可准备好了？

渠家桢挺起胸膛，大声道：回陛下！臣已经挑选了精兵强将，定让陛下满意！

很好。崇祯满意地点头，那就散会吧，都回去准备。

众官行礼退下。

崇祯心中冷笑，你们那些欺上瞒下的手段，以为我不知道么？明天就给你们一个意外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