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崇祯，权谋拯救大明 第14章 论持久战

乾清宫内，辽东庭议还在继续。

包御史被拖走后，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方才那激烈的争论声、慷慨激昂的陈词，都像是被人用无形的手掐断了一般，戛然而止。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有人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靴尖，谁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大殿内只能听到殿外秋风吹过宫墙的呼啸声，还有炭盆里木炭轻微的爆裂声。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这温暖的阳光，却无法驱散众人心中的寒意。

崇祯重新坐回龙椅，龙袍在他坐下时发出轻微的窸窣声。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殿下的文武百官，每个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身体。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既然诸位爱卿没有良策，那就听听朕的见解。

众臣连忙躬身：臣等恭听圣训。

崇祯站起身，走到御阶之上，双手负于身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朕，既主战，亦主和！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大殿内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如同煮沸的水一般沸腾起来。

既主战又主和？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一边打一边谈？

陛下这是何意？莫非是折中之策？

众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有人困惑不解，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则是满脸震惊。刚才还死寂一般的大殿，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崇祯抬起右手，示意安静。

魏忠贤立刻高声喝道：肃静！陛下还未说完！

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但众臣脸上的疑惑之色并未消退。

崇祯环视众人，声音变得更加坚定：战或和，本为一体两面，并非对立。诸位爱卿可曾想过——若无一战之力，哪来议和的底气？

他走下御阶几步，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金石相击：以战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绥靖求和平，则和平亡！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众臣不由得点头。这个道理确实浅显易懂——没有实力的和谈，不过是卑躬屈膝的求饶罢了。

然而，崇祯话锋一转，《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打仗不是目的，胜利才是目的。

他指着地图上的辽东：与建虏保持和议的通道，才能在谋略与外交上分化瓦解敌人，支持战场上的胜利。

内阁大学士李国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陛下此言，深得兵法精髓。

崇祯回到龙椅前，却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面对众人，声音变得更加凝重：而若论战，朕认为，此战必是持久之战！

持久战？

不是速战速决？

陛下何出此言？

群臣更加意外，议论声又起。在众人的印象中，大明历次对外作战，不都是讲究兵贵神速、速战速决吗？怎么陛下反而说要打持久战？

肃静！魏忠贤再次喝道。

崇祯等大殿安静下来，才继续说：朕仔细反思了辽东之乱的前因后果。从萨尔浒、抚顺、广宁，到沈阳、辽阳......

他每说一个地名，声音就沉重一分，那些都是大明惨败的地方，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百姓的流离失所。

每次大战失利，归根到底都是一个字——急！

崇祯的目光落在那些曾经主战的官员身上，那些人不由得低下了头：每次都是像包忠勇御史那样的激进意见占据主导。朝廷急于求成，催促前线将领速战速决，恨不得三五日内就荡平建虏。结果呢？

他提高音量：明军仓促上阵，准备不足，粮草未济，士卒未练，一次次溃败！几万、十几万大军，一次次溃败！

若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徐徐图之，怎么会有今日之局面？

众臣沉默。这话虽然刺耳，但确实是事实。辽东的几次大败，无一不是在朝廷的催促下仓促应战导致的。

崇祯转过身，目光如炬，朕问诸位，建虏今日之势，虽然锐气不可当，但他们的根基如何？

无人回答。

崇祯自问自答：后金国小、地少、物少、人少、兵少！

他的手指扫过整个大明疆域的地图：而我大明，国大、地广、物博、人众、兵多！

陛下圣明！有人附和道。

因此，崇祯一字一句地说，后金此时的强大，不过是暂时的，而大明的强大，才是长期的、根本的、不可动摇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只要将大明的优势一天一天地积累起来，将后金的弱点一天天地放大，随着时间的过去，必将把大明暂时的弱势，转化为长期的强势；将后金暂时的强势，转化为长期的弱势！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众臣不由得频频点头。确实，论国力、论人口、论资源，大明的底蕴远胜后金。只要战略得当，时间拖得越久，对大明越有利。

并且，崇祯继续分析，走到地图前指着建州，建虏本是渔猎游牧民族，不善农耕生产。他们的经济基础薄弱，手工业几乎没有，民众都是奴隶，得过且过。

他转过身，面向众臣：他们现在的强大，全靠不断从朝鲜、蒙古和我大明掠夺——掠夺财物、人口、粮食、铁器、工匠。

兵部尚书阎鸣泰若有所悟：陛下的意思是，只要断绝他们的掠夺......

正是！崇祯点头，只要断绝他们的掠夺渠道，让他们无法通过战争获取补给，他们就会日渐衰弱。就像一个人失血过多，不用你去杀他，他自己就会虚弱而亡。

他走回御阶，声音变得庄重：因此，朕与后金之战的核心策略有三点，诸位爱卿！

满朝文武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第一，持久战！崇祯竖起一根手指，以时间换发展，以发展换优势。不求速胜，但求必胜。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消耗敌人的锐气和实力。

第二，减丁口！他竖起第二根手指，不仅要通过长期作战，不断杀伤他们的八旗真奴，削弱其作战能力；更要想方设法减少他们掠夺的人口，让他们的包衣奴才越来越少，生产无以为继，最终困死他们！

第三，平内乱！崇祯的声音变得沉重，第三根手指竖起，我大明内忧未息。西南有奢安之乱，东南还有海寇未平，如今境内天灾不断，流民四起，谁知道未来不会出现黄巢、方腊之祸？

他环视众人，每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古人云，攘外必先安内。若是后院起火，前线如何安心作战？等我大明扫平内部之乱，整顿吏治，休养生息，再举全国之兵，全国之力，精兵简政，卧薪尝胆——

崇祯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如洪钟：何愁不能一举荡平建虏，收复辽东？

满朝文武听得心潮澎湃。这番话虽然简单，但逻辑清晰，切中要害。许多人原本心中的疑惑，竟然就此茅塞顿开。

陛下所言，持久战、减丁口、平内乱，确实是治本之策！内阁大学士李国普拱手道，臣等佩服！

所以，崇祯总结道，声音平稳而有力，论战，朕的方略就是这三条。诸位可有异议？

众臣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拱手，齐声道：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有人已经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三条策略，准备回去后仔细琢磨其中的深意。

当然无人得知，这些策略竟是来自后世两位针锋相对的领袖，一为教员，一为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