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奇人苏妄行 第144章 阵历前尘，慧眼破妄

苏妄行的靴底踏在枉死城通往轮回殿的青石路上时，掌心的清心玉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那股温润的暖意瞬间变得炽烈，像是心口揣着一团跳动的火焰，将周围浓稠的阴气逼退三尺。他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百丈外矗立着一座通体由白玉砌成的宫殿，宫殿顶端覆盖着暗金色的琉璃瓦，在幽冥界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 正是他此行的终点，轮回殿。

可就在轮回殿前方，一道淡紫色的光墙横亘在路中央，光墙中隐约有无数人影在流转，像是将千万个片段揉碎后重新拼接，风一吹，便传来细碎的低语声，时而像孩童的嬉笑，时而像老人的叹息，时而又像男女的缠绵私语。苏妄行心中一凛，认出这是古籍中记载的 “轮回阵”—— 此阵以幽冥界轮回之力凝聚而成，入阵者需直面自己的前世幻象，若被幻象迷惑，便会永远困在阵中，魂魄被阵力炼化，成为轮回阵的一部分。

“看来最后一关，便是这轮回阵了。” 苏妄行握紧腰间的生死镜，指尖在镜身 “生死” 二字上轻轻摩挲。他想起家族传承中关于 “辨真伪眼” 的记载：苏氏先祖曾在幽冥界悟道，练就一双能看穿虚妄的慧眼，需以自身阳气为引，辅以清心玉的灵光，方能在关键时刻开启，识破一切幻象。只是这慧眼极耗灵力，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动用。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阳气缓缓注入清心玉。玉身的青芒骤然暴涨，顺着经脉流至双目，眼眶瞬间传来一阵温热的刺痛感，像是有两股暖流在眼球中缓缓转动。片刻后，刺痛感消退，苏妄行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然不同 —— 原本灰暗的天空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 “魂丝”，那是幽冥界生灵的魂魄气息；轮回阵的淡紫光墙中，无数幻象的轮廓变得清晰，每个幻象都裹着一层淡淡的灰雾，那是 “虚妄之气” 的特征。

“辨真伪眼，果然有用。” 苏妄行心中松了口气，迈步向轮回阵走去。刚踏入光墙的刹那，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 —— 脚下的青石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黄的麦田，麦田里的麦子沉甸甸的，风一吹便泛起波浪，空气中弥漫着麦香与阳光的味道，与幽冥界的阴寒截然不同。

“妄行，快过来帮爹收麦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麦田深处传来。苏妄行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中年男子正扛着镰刀向他挥手，男子的面容与记忆中的父亲有七分相似，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温和 —— 这是他的第一世幻象，古籍中记载，他的第一世是人间的一个农夫，一生平淡，最终在麦收时中暑而亡。

“虚妄。” 苏妄行轻声开口，眼中的青芒微微闪烁。他能看到中年男子周身裹着一层淡淡的灰雾，那是幻象的破绽。可就在这时，中年男子身后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妄行，娘煮了你最爱吃的绿豆汤，收完这垄麦子就回家喝吧。”

苏妄行的心脏猛地一缩 —— 那声音与他已故的母亲一模一样！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布围裙的女子正提着食篮站在田埂上，女子的笑容温柔，眼中满是慈爱，与记忆中母亲最后一次送他离家时的模样分毫不差。这一次，女子周身没有灰雾，气息也与真人无异，若不是开启了辨真伪眼，他几乎要以为这是真的。

“你不是我娘。” 苏妄行握紧青锋剑，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这是轮回阵最阴险的地方 —— 它会抽取入阵者最珍贵的记忆，编织出最真实的幻象，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

“傻孩子，怎么连娘都不认得了？” 女子放下食篮，快步向他走来，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苏妄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女子的手 —— 就在女子的指尖即将碰到他的瞬间，他看到女子的袖口处闪过一丝淡淡的灰雾，那是幻象无法完美掩盖的破绽。

“收起你的伪装吧！” 苏妄行大喝一声，将阳气注入青锋剑，剑刃泛着金光，朝着女子挥去。金光击中女子的瞬间，女子的身影瞬间扭曲，化作一缕灰雾消散，周围的麦田也开始崩塌，重新变回轮回阵的淡紫光墙。

可还没等苏妄行站稳，周围的景象再次变换 —— 这一次，他身处一间雅致的书房，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一幅《寒江独钓图》，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檀香。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正坐在书桌前读书，少年的面容与他有九分相似，只是眼神中带着几分青涩 —— 这是他的第二世幻象，古籍中记载，他的第二世是人间的一个书生，才华横溢，却在科举前夕染病身亡，终其一生都未能实现报国之志。

“苏兄，你怎么还在读书？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我们快去看看吧！”

书房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张榜单，脸上满是兴奋。白衣少年放下书本，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快步跟着青衫少年向外走去。苏妄行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 —— 他的第二世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看到放榜的结果，这也是他潜意识中最深的执念之一。

“若我跟着他们去看放榜，定会被困在这幻象中。” 苏妄行暗自警惕，眼中的青芒再次亮起。他仔细观察着两个少年的身影，发现他们的脚下没有影子 —— 在真实的世界中，即便是书生，也会有影子，而幻象因缺乏实体，往往无法凝聚出完整的影子。

“幻象，破！” 苏妄行抬手将灵力注入生死镜，镜身的 “生死” 二字亮起金光，一道金色的光刃从镜面射出，击中两个少年的身影。少年们的身影瞬间化作灰雾消散，书房也开始崩塌，重新变回轮回阵的光墙。

这一次，苏妄行没有停留，快步向前走去。他知道，轮回阵的幻象会越来越真实，越来越难识破，若不尽快穿过阵心，他的灵力迟早会被耗尽。可刚走了数十步，周围的景象再次变换 —— 这一次，他身处一片战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耳边传来金戈铁马的碰撞声与士兵的嘶吼声。他低头一看，自己身着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长枪，枪尖上还滴着鲜血 —— 这是他的第三世幻象，古籍中记载，他的第三世是人间的一名将军，在抵御外敌入侵时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将军，敌军已突破左翼防线，我们快撤吧！”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跑到他身边，声音中带着绝望。苏妄行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己方的士兵不断倒下，防线已濒临崩溃。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想要拿起长枪冲锋 —— 这是他第三世作为将军的本能，也是轮回阵最强大的诱惑：让他弥补前世未能战死沙场的遗憾。

“冷静！” 苏妄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战意，眼中的青芒再次亮起。他仔细观察着战场的环境，发现天空中的太阳始终停留在同一个位置，没有移动 —— 在真实的世界中，太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移动，而幻象因是固定的片段，无法模拟出太阳的运动。

“这不是真实的战场，只是我的执念所化。” 苏妄行轻声开口，将灵力注入青锋剑，剑刃泛着金光，朝着前方的敌军挥去。金光击中敌军的瞬间，敌军的身影瞬间化作灰雾消散，战场也开始崩塌，重新变回轮回阵的光墙。

连续破除三个幻象，苏妄行的灵力已消耗了大半，清心玉的青芒也变得暗淡，眼中的辨真伪眼更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眼球。他靠在光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从怀中取出最后一枚聚气丹，塞进嘴里。丹药的灵力缓缓融入体内，丹田内的阳气渐渐恢复，清心玉的青芒也重新亮起，眼中的刺痛感才稍稍缓解。

“还有最后一个幻象，只要破除它，就能抵达轮回殿了。” 苏妄行低声自语，握紧青锋剑，继续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周围的景象再次变换 —— 这一次，他身处青巷的听松院，院内的松树随风晃动，石桌上放着一壶刚煮好的茶，水汽袅袅。沈清辞正坐在石凳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看到他进来，笑着招手：“妄行，你回来了？快过来喝茶，这是我刚采的明前茶。”

苏妄行的心脏猛地一缩 —— 这是他此刻最深的执念：早日完成任务，回到青巷，与沈清辞重逢。他能看到，沈清辞周身没有灰雾，脚下有影子，甚至连茶水中的水汽都在缓缓上升，与真实的场景分毫不差。若不是开启了辨真伪眼，他几乎要以为这是真的。

“你不是沈先生。” 苏妄行握紧青锋剑，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这是轮回阵最阴险的一招 —— 用他此刻最渴望的场景来迷惑他，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幻象中。

“妄行，你怎么了？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 沈清辞放下书卷，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起身向他走来，伸手想要触碰他的额头。苏妄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沈清辞的手 —— 就在沈清辞的指尖即将碰到他的瞬间，他看到沈清辞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灰雾，那是幻象无法完美掩盖的破绽。

“收起你的伪装吧！” 苏妄行大喝一声，将体内剩余的所有阳气注入青锋剑，剑刃泛着耀眼的金光，朝着沈清辞挥去。金光击中沈清辞的瞬间，沈清辞的身影瞬间扭曲，化作一缕灰雾消散，周围的听松院也开始崩塌，重新变回轮回阵的光墙。

这一次，光墙没有再变换景象，而是缓缓消散，露出了轮回殿的大门。大门由整块白玉雕成，门上雕刻着无数复杂的纹路，纹路中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轮回之力的痕迹。苏妄行看着大门，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 他终于穿过了轮回阵，抵达了轮回殿。

他快步走到大门前，伸出手，轻轻推开大门。门内的景象让他惊叹不已：殿内一片明亮，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一颗通体莹白的珠子，珠子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正是他此行要找的轮回珠。高台周围站着数十个身着白衣的 “轮回使者”，他们面容平静，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看到苏妄行进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苏妄行缓步走到高台前，抬头望着悬浮的轮回珠。他能感觉到，珠子中蕴含着强大的轮回之力，足以修补人间与幽冥界的界隙。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握住轮回珠。珠子入手温润，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掌心传遍全身，之前战斗留下的疲惫瞬间消散，体内的阳气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就在他握住轮回珠的瞬间，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生人，竟敢盗取幽冥至宝，还不速速放下轮回珠！”

苏妄行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从殿外缓缓走进来，身影周身萦绕着浓烈的黑气，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宝石中泛着幽绿的光芒 —— 正是幽冥界的最高统治者，阎罗王。

“阎罗王大人。” 苏妄行握紧轮回珠，声音沉稳，“我并非有意盗取轮回珠，只是人间与幽冥界的边界松动，若不以此珠修补，两界秩序将乱，届时不仅人间生灵涂炭，幽冥界也会受到波及。待我修补好界隙，定会将轮回珠归还幽冥界。”

阎罗王冷笑一声，手中的权杖猛地一挥，一道黑色的光柱朝着苏妄行袭来。苏妄行瞳孔一缩，连忙将轮回珠护在怀中，同时将阳气注入青锋剑，剑刃泛着金光，朝着黑色光柱挥去。金光与黑色光柱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殿内的白玉地面瞬间裂开无数道缝隙。

“狂妄！” 阎罗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手中的权杖再次一挥，无数道黑色的光刃从权杖顶端射出，朝着苏妄行袭来。苏妄行身形灵活，在光刃中辗转腾挪，同时将灵力注入生死镜，镜身的 “生死” 二字亮起金光，一道金色的光盾从镜面展开，挡住了大部分光刃。

可黑色光刃的数量实在太多，苏妄行还是被几道光刃击中，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那是被阴气侵蚀的征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将轮回珠的力量缓缓注入体内 —— 轮回珠的力量与他的阳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护罩，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是…… 轮回之力？” 阎罗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他能感觉到，苏妄行周身的金色护罩中蕴含着纯粹的轮回之力，与轮回珠的力量同源，这意味着苏妄行得到了轮回珠的认可。

“阎罗王大人，我以苏氏家族的名义起誓，待我修补好界隙，定会将轮回珠归还。” 苏妄行声音坚定，眼中的青芒再次亮起，“若你执意阻拦，便是与两界生灵为敌，你可想清楚了？”

阎罗王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他知道，苏妄行说的是实话 —— 若边界彻底崩塌，幽冥界也会陷入混乱，到时候他这个阎罗王也无法掌控局面。他缓缓收起手中的权杖，周身的黑气也渐渐消散：“罢了，我便信你一次。但你记住，若你食言，幽冥界的万鬼绝不会放过你。”

苏妄行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阎罗王大人成全。”

他转身向殿外走去，手中握着轮回珠，周身的金色护罩泛着柔和的光芒，将周围的阴气彻底隔绝。殿外的轮回阵早已消散，枉死城的阴寒之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他抬头望向远方，心中满是坚定 —— 他终于拿到了轮回珠，接下来，便是返回人间，修补两界的界隙，让人间与幽冥界重新恢复安宁。

走在返回的路上，苏妄行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清辞的笑容，浮现出青巷的宁静，浮现出人间的烟火气。他知道，只要他成功修补好界隙，就能回到那个温暖的地方，与自己在意的人重逢。他握紧手中的轮回珠，加快了脚步，身影渐渐消失在幽冥界的黑暗中，只留下一道金色的光痕，像是黑暗中最亮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