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巩固根本,积蓄力量”的决策,如同一剂药性温和却力道深沉的方子,开始缓缓渗透进这个新生机体的每一寸肌理。最初的躁动与不解,在严明的军令和日益清晰的工作部署下,逐渐沉淀为一种务实而忙碌的节奏。太原城内外,乃至更广阔的已控制区域,仿佛一架刚刚经过大修、更换了关键部件的精密机器,在楚风这个总工程师的调控下,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轰然运转起来。
军事整编首当其冲。李云龙虽然嘴上还有些牢骚,但执行起来却毫不含糊。独立团率先开始了“淬火”般的整顿,那些在攻城战中表现出色、但建制残破的连队被合并重组,补充进经过初步训练的新兵。缴获的日式装备被统一分类,性能良好的替换掉战士们手中更加老旧的武器,损坏的则被迅速送往兵工厂的修理车间。操场上,从早到晚都回荡着教官严厉的口令声、士兵们操练的脚步声和武器拆卸组合的金属碰撞声,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皮革味和枪油的味道,一种更加精干、更加专业的气质,正在这支功勋部队中悄然形成。
地方上,由赵刚主要负责的土改工作队,如同燎原的星火,深入到了每一个新解放的村庄。他们带着楚风亲自签发的布告和简单的测量工具,在田间地头,在农家炕头,用最朴实的语言,宣讲着“二五减租”和“耕者有其田”的政策。起初,饱经战乱和欺压的农民们大多持观望和怀疑态度,但当第一个敢于站出来指认恶霸地主、并真的按照新政策减少了租子的佃户,没有被报复,反而得到了工作队的保护后,压抑已久的热情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爆发出来。丈量土地,清算账目,焚烧旧契,分配田亩……一场深刻改变农村生产关系和权力结构的社会变革,在有些混乱却充满希望的氛围中,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乡村里久违地响起了并非因为恐惧或饥饿,而是因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而发出的、发自内心的笑声。
经济和生产恢复也在方立功等人的全力推动下,艰难起步。被战火摧毁的商铺得到了鼓励重新开张的许可,虽然货物奇缺,但总算有了些市井气息。兵工厂在获得了日军遗留的大量机器设备和原材料后,如同久旱逢甘霖,不仅修复装备的速度大大加快,在王承柱和狗剩的鼓捣下,甚至开始尝试利用无缝钢管,小批量地仿制和改进那让日军吃尽苦头的“老火铳”。高大队的航空队则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架伤痕累累的“雏鹰一号”,同时开始搜罗更多的航空器材和技术人员,梦想着组建一支真正的“空中眼睛”。
“抗大”分校更是人满为患。楚风在礼堂那场关于“根本”的演讲内容,被整理成册,成为了学员们反复学习和讨论的核心教材。来自部队的战斗骨干、地方选拔的积极分子、沦陷区投奔的青年学生,甚至还有几个被“流通券”政策和务实氛围吸引来的小商人、小工业者,都汇聚于此。他们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能学到的知识——军事指挥、行政管理、基础技术、乃至简单的医疗卫生常识。夜晚的校舍,总是灯火通明,争论声、诵读声、打算盘的噼啪声不绝于耳,这里仿佛一个巨大的熔炉,正在为未来的事业,淬炼着最宝贵的“种子”。
这一切的变化,忙碌、琐碎,甚至有些混乱,远不如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来得激动人心。但楚风行走在其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内在的、缓慢而坚定的生长力量。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和其上的人民,正在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回应着他的理念,并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和韧性。
时间就在这种充实而紧张的节奏中,悄然流逝。当第一场冬雪悄然覆盖了太原城的残垣断壁,给这座古城披上一层素净的外衣时,一个标志着阶段性成果的时刻到来了——楚风决定,举行一场盛大的阅兵和民众庆典。
消息传出,全城轰动。这并非为了炫耀武力,更不是为了个人荣光,在楚风看来,这是一次对内的凝聚,对外的展示,更是对过去一段艰难岁月的总结,和对未来道路的宣誓。
庆典当天,天气晴朗而寒冷,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承恩门内外,以及通往广场的主要街道,早已被闻讯而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穿着尽可能整洁的冬衣,脸上带着节日的喜悦和好奇,翘首以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热切而期待的躁动,与凛冽的寒风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没有繁琐的仪式,也没有冗长的讲话。当太阳升到正当空时,伴随着一阵嘹亮而雄壮的军号声,阅兵开始了。
首先通过承恩门楼下的,是一支支经过整编的主力步兵团队列。他们扛着擦得锃亮的步枪,迈着虽然不算绝对整齐,却沉稳有力的步伐。士兵们的脸上,少了些攻城时的狂热和杀气,多了几分经过整顿后的沉静和坚毅。他们的军装依旧朴素,甚至有些破旧,但那种百战余生、信念凝聚的气质,却让围观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阵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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