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巢堡顶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生疼。
阿璃的呼吸喷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白雾,又被狂风瞬间撕碎。
她站在石阶尽头,鎏金长刀斜指地面,刀尖一滴粘稠的血珠滚落,在布满冰霜的石板上砸开一小片暗红。
魏强就站在对面。
他背对着堡下隐约传来的厮杀声,玄色大氅在狂风中猎猎翻卷,露出底下暗红的衬里,那是用魏峰、魏忠、魏三生前战袍的残片拼缝而成。
他手里把玩着四枚青铜令牌,指尖依次摩挲挲过令牌边缘的豁口、暗红锈迹和那个刻得极深的“三”字,最后停留在自己那枚光洁冰冷的令牌上。
“萧阿璃。”魏强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风声,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平静,“十六年,我找了你十六年。从你爹用鎏金刀劈开我大哥魏峰的胸甲那天起,我就在等这一天。”
他缓缓摊开手掌,四枚令牌在掌心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魏家四虎,如今只剩我一个。李公公死了,沈大人死了,连九千岁的位置都成了空壳……可你们萧家,凭什么还能有后人?凭什么还能举着这块破玉佩,在北境招摇?”
他目光落在阿璃腰间那枚狼图腾玉佩上,眼神骤然变得怨毒,“我大哥的命,我二哥的血,我三哥的骨头……都该用你们萧家的血来偿!”
阿璃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柄的狼图腾硌硌着掌心。
陈武胸膛喷涌的鲜血,药老昏死前攥着的那半朵染血雪莲,林默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灼烧着她的理智。
“偿命?”阿璃的声音比风雪更冷,“魏峰当年为夺军功,纵兵屠戮流民营,三百妇孺曝尸荒野!魏忠在午门广场,亲手斩下苏砚卿叔叔的头颅!魏三为沈从安运送‘忘忧散’,害得多少边军兄弟家破人亡!你们魏家四虎,哪一只是干净的?哪一只不该死?!”
“闭嘴!”魏强猛地攥紧令牌,指节发出“咔吧”脆响,眼中血丝暴起,“成王败寇!他们是为沈大人尽忠!是为北境将来!你们萧家,不过是挡路的绊脚石!”
“绊脚石?”阿璃踏前一步,刀尖抬起,直指魏强心口,“那我今日,就碾碎你这最后一块顽石!”
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动!
鎏金长刀撕裂风雪,刀光如匹练,直取魏强咽喉!
没有试探,没有虚招,只有积压了十六年的血仇,化作这石破天惊的一斩!
魏强眼中戾气暴涨!
他猛地甩开大氅,双臂一振,两柄造型奇特的弯刀自袖中滑出!
刀身狭长,弧度诡异,刀背带着细密的锯齿,在火光下泛着幽蓝。
正是当年魏氏四虎赖以成名的“虎牙双刃”!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堡顶积雪簌簌簌簌落下!火星四溅!
此刻,阿璃的刀光不再仅仅是杀人技,它化作了北境的狂风,裹挟着无数枉死者的呜咽;魏强的双刃也不再是武器,是他家族怨毒与野心的凝结,是试图扭曲天理的邪火。
每一次碰撞,都是光明与黑暗的嘶吼,是“守护”与“毁灭”两个信念在旷野上的殊死搏杀。
阿璃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几乎脱手!
魏强双臂虬筋暴起,双刃交错,竟死死锁住了她的鎏金刀!
“力气不小,可惜……”魏强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可比你爹差远了!”他双臂猛地发力,双刃一绞一推!
阿璃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刀身涌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滑退,靴底在冰面上刮出刺耳声响!
“死!”魏强得势不饶人,双刃如毒蛇吐信,一刀直刺阿璃心窝,一刀横扫她腰腹!刀势狠辣刁钻,封死了所有退路!
阿璃瞳孔骤缩!生死关头,她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赵烈教她的“听风辨位”,身体几乎本能地向后仰倒,腰肢柔韧如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穿心一刀!
同时鎏金刀反手撩起,精准地格开横扫腰腹的利刃!
“嗤啦!”
刀锋虽被格开,锯齿状的刀背却在她左臂外侧划开一道深长的血口!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剧痛袭来,阿璃闷哼一声,动作却丝毫不停!
借着后仰之势,她单足点地,身体如陀螺般旋转,鎏金刀借着旋转之力,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弧光,反削魏强持刀手腕!
魏强没料到她重伤之下反击如此迅捷,仓促间双刃回防!
“铛!”
又是一声巨响!魏强被震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丫头的刀法,竟有几分当年萧策以命搏命的狠劲!
“好!这才有点意思!”魏强眼中嗜血光芒更盛,双刃舞动如风,攻势愈发狂暴!
刀光连绵成一片死亡的罗网,将阿璃死死罩住!
阿璃左臂剧痛钻心,鲜血不断滴落,在冰面上晕开刺目的红。
她咬紧牙关,鎏金刀左支右绌,刀光在魏强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不断收缩,险象环生!每一次格挡都震得她手臂酸麻,伤口鲜血迸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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